嫣然本就才15,且身量又娇小,一张脸蛋尖尖的还没有巴掌大,而赵悦与她的年龄差不多,看上去倒好像是比她年长几岁似的,再加上她此刻缩着身子,道越发的显得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了。
福公公或许是想着马车上这位小公主连生命垂危的时候都想着他们这些奴才的安危,心里一时不忍心,忍不住替嫣然说好话道:“陛下,我看贞敏公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莫不是公主受了谁的委屈?依我看,公主也别在意,只管有什么说什么,有陛下在这,自然是能够还公主一个公道的。”
福公公一番话说的高明至极,既没有将自己的立场牵扯进去,又是恰到好处的点名了嫣然的难言之隐,更是在无形之中凸显了赵宣帝的身份,嫣然心中暗暗的感叹,怪不得赵宣帝如此的器重于他,果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是听着福公公分析的在理,赵宣帝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忘深处想,估摸着他自个也以为能让嫣然冷不丁的说不做公主了,那定然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而自己身为帝王,若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才真正是大笑话了。
干咳一声,赵宣帝的语气缓了缓,道:“福公公说的没错,贞敏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只说,有朕给你做主!”
这话一出口,赵宣帝自个儿稍稍的有些懊恼了,这丫头受的委屈该不就是赵谦差点儿掐死她的事情吧?虽然事情是事实不假,可要是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没有人提起,那就相当于蒙上了一层窗户纸,只要没人捅破那就各自相安无事。
可要是捅破了……只怕非常棘手啊!
但君无戏言,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手掌一捏,赵宣帝心中也是烦闷不已,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是期望这丫头的脑袋够聪明,千万不要自讨没趣,让自己没脸了才好,不然的话……
若是让嫣然知道赵宣帝此刻的心里变化,铁定是要唾弃到底,都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如今赵宣帝可不正好是想这么做?
嫣然当然不可能会那么傻,现在说起赵谦无异于就是自找苦吃,说不定既得不到好处,还得惹怒赵宣帝,总之是得不偿失。
拿着帕子轻轻的按了按眼角,嫣然的动作优雅至极,便是赵宣帝看在眼中都要暗暗感叹一番,这李长青倒是会养女儿,一个大臣之女,浑身上下的气度倒是比真正的公主都不差,也算是难得了。
哽咽了几声,估摸着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嫣然这才咬着嘴唇轻轻的说道:“我……我这公主的名分原本就是因为要和亲,太后才赐下来的,如今五公主以一己的幸福成全了天朝和番邦两族的佳话,我不用去和亲了,这公主的名分若是还在身上,只怕会惹得那些个酸言酸语有损陛下的圣明。”
嫣然原本就长了一张无辜至极的脸,此刻再配上断断续续的语句和豆大的泪珠,登时变成了一剂软化剂,成功的让赵宣帝的怒气去了一半下去。
的确,嫣然说的在理,公主的身份原本就是因为要和亲才封上的,如今不要她远嫁,于情于理都应该收回才是。可赵宣帝的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前一段时日,自己的身子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稍稍的差上一些,便有不少的官员联名上书恳求让他早早的立下传位圣旨,或者立个太子。
这些个官员自然是为着国本着想,毕竟,一样的出身,谁都愿意登上天下至高的位置,为此,骨肉相残、血雨腥风的事情都是有的,而现在的国本本就不是十分稳固,且边境又有匈奴人连连的挑衅,若是在内乱的时候匈奴人趁虚而入,那不是要坏了祖宗几百年的基业吗?
再者说了,赵宣帝的子嗣不多,而四位皇子中,除了六皇子尚且年幼,其余的皇子都已经成年,如今脾气秉性也能看出个大概,现在立储也是情理之中。
可赵宣帝与别人不同,他心中想的是自个儿千秋万世的做皇帝,传不传位子的,那简直就是在咒他早死,赵宣帝不愿,且一旦有大臣提及此事他就大发雷霆,诸位大臣也是无可奈何,不敢再提。
从那之后,赵宣帝的心里就有了个疙瘩,大臣们让他早早的立储是盼着他早死,自己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只怕便是他们推崇的人登基了,他们才能得到好处吧?
这么一想,赵宣帝更恼怒了,好哇,感情是自己的皇子容不下自己,想盼着他早死自己做皇帝呢,而仔细的一想,赵宣帝的疑心是越来越大,尤其是对三皇子赵炫,简直是越看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