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追出去的时候,刘善才的马车早已不知去向。
吴春不知她母亲为何突然如此紧张,卖都卖了,难不成再追回来?
夕阳透着暖融融的橘黄色,可吴老太太的心却一片狼藉。
她立在院子里,像是一尊雕像一般,满眼的灰败。
“娘,追不上了,他人已经走远了。”吴春声音不大,幽幽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不解道:“娘,追他做什么?”
吴老太太脸色发白,嘴唇翕合,佝偻着腰,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她垂着眸子,额上的皱纹一层一层,恍如水波荡漾一般,口内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吴春不解,皱眉道:“娘,到底怎么了?”
吴老太太抬眸看一眼吴春,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定定道:“春儿,咱家的酒楼……咱家的酒楼可能真的到了那贱人的手里了。”
此言一出,吴春也是一阵巨大的惊骇,瞪着眼睛道:“娘,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她自我安慰一般的摇着头,喃喃道:“不是卖给刘记了吗?怎么可能是柳素娥那个贱人?”
她不信,打死她她都不信。
可吴老太太的心却已经沉如了冰窖。
想想这刘家不过是个买包子的,突然之间,哪里来的这一大笔银子买他们的吴家的酒楼?
这一疑点,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吴老太太懊悔不已,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这刘善才背后的人真是柳素娥,她还怎么去见吴家列祖列宗?怎么去见她的儿子?
吴老太太闭上了眼睛,身子抖个不停,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热一阵冷的……
吴春见吴老太太脸色很不好,不过片刻,就像是失了血色,开败在分钟的花儿一般。
“娘……您怎么了?”吴春有些害怕,忙搀扶住了吴老太太。
吴老太太浑身还在抖动,像是筛糠一般,抖的让吴春心惊不已,又皱着眉颤声道:“娘,您哪里不舒服?我去给您请朱大夫来?”
吴老太太这样抖了好久,眼睛一垂,才“嗨……”的一声,紧紧握住了吴春的手,悲伤道:“春儿啊,这次娘可能真的做错了。要是酒楼落到那贱人的手里,你会怨娘吗?”
吴春长这么大,就和吴老太太亲。
见吴老太太如此的,不由眼圈一红,忍不住哽咽道:“娘,不管怎么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她悲伤道:“大哥下了大狱,弟弟又寻不到踪迹,大姐在婆家又受委屈,现在我也只有娘了。”
吴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更是锥心的疼,不由掉眼泪道:“我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一场了。这家业……到头来真是毁在我的手了了。”
吴老太太摇一摇头,眼神迸发这哀凉,要强的心也被消磨的一分没有了:“我真是老了,不中用咯……”
吴春听着忍不住大哭起,越哭越伤心,心里不免又恨柳素娥,哽咽着骂道:“这次要真是她买了咱家的酒楼,我……我就是死也要拉上她当垫背的。”
吴老太太阖眸叹息:“傻丫头,到底人命要紧。”
不过她也不是轻易被打倒的人,若是刘善才背后的人真是柳素娥,她一定要去找柳素娥说道说道。
她不会这么白白便宜了这小贱人的。
吴老太太眼周一片赤红,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烧成灰烬一般……
…………
而此刻的刘记包子铺里,刘善才正笑眯眯的和赵明达说着话。
“大少爷,这是吴家酒楼的房契,这是地契,我已经签了子转给您,您签好字后,这两样东西就是您的了。”
刘善才将房契和地契交到了赵明达的手里。
赵明达接过来,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实不错,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多谢刘掌柜了,这一次多亏了您出手相助。”
刘善才老脸上带着笑,指着茶碗做了个请的姿势,缓声道:“您若是说谢,我可真是当不起。只能说是,各取所需吧。”
刘善才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悦,回想起几天前柳素娥来瞧瞧找他的情形。
当时柳素娥和他说要和他做笔买卖,只要他肯帮柳素娥,她就将三种做包子的秘方给了他们刘记。
柳素娥当场还做了三丁包,叉烧包和柳叶包。
这三种包子他别说是吃,就是听也没听过。
他祖上本就是卖包子的,有了好方子怎会不动心?
他也是凡人,所以当柳素娥提出这样要求的时候,他只考虑了一刻钟,就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买酒楼的银子也不是他出,他说白了只是跑跑腿,等办成了事儿,他却可以得了这三样包子的秘方,何乐而不为。
再说吴家现在已经是行将就木了,卖给谁不是卖?只要给他们钱就不算是害他们。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他永远都有自己考量的一套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