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宋弈揉了揉额头,抬目看向封子寒,封子寒望了眼桌子上堆着的东西,刚刚来前攒的气势一下子没了,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你吃晚饭了没有。”
宋弈没回他,只等他回自己的话。
封子寒咕哝了两句,想了想就砰的一声拍着桌子道:“宋九歌,你到底对小丫头做什么了?”
“我?”宋弈丝毫不惊,挑眉望着封子寒,面露不解,“做了什么?”
封子寒就连珠炮似的把幼清的话说给宋弈听,又道:“你除了把他的人打了?恐吓她不准查当年的舞弊案以外,还做过什么?”
宋弈不置可否:“这些话都是她告诉你的。”
“当然。”封子寒点头道,“我就说嘛,她脾气虽不算很好,可是却是爱恨分明的性子,没道理我们为她好,她不领情啊。”
“我知道了。”宋弈随意应了一句,起身站在书案前,望着封子寒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封子寒一见宋弈根本没往心里去,就怒道:“我要你去和她道歉。”
宋弈没说话,抬脚就朝外头走,封子寒追过去:“就道个谦而已,彼此又没有深仇大恨的,再说,女娃娃都好哄的很,你说几句好话就成了,我敢保证!”
“江泰。”宋弈开门喊江泰,眨眼功夫江泰似鬼魅般的出现在门口,宋弈就道,“找到周芳,送她去楼里。”也就是说,周芳不用再去了。
封子寒一愣惊讶的望着宋弈,宋弈就转头来看着封子寒,道:“你自己想办法吧。”话落往外头走。
“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封子寒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跟上去拉着宋弈道,“其实周芳是可以的,不过就是小丫头对你有成见,你只要让她消除对你的成见,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
“我为什么这么做?”宋弈转目望着封子寒,“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就拐去卧室,封子寒要跟着过去,不等他到门口宋弈啪的一声关了门,封子寒就坐在门口咕哝着说话,“人和人之间哪能什么事都讲究个原因呢,不过凭心做事了。大家认识一场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投缘的人呢。你以后不和她见面,我还要见面呢,你为我想想嘛,我多尴尬,对吧。我和你是朋友,和她也是朋友,你们两个关系不好,我在中间很难做的。”
里头没有声音,封子寒根本不在乎,接着道:“小丫头其实很可怜,小小年纪就没有娘亲了,父亲又被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你不是深有体会的嘛……”他话没说完,房门忽然从里头打开,封子寒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改口道,“总之吧,大家都不容易,互相体谅嘛。”
“要不然,再让周芳接着去。”九歌笑盈盈的望着封子寒,封子寒一件宋弈退了一步,立刻点着头,“真的?好啊,好啊。”
宋弈就背着手往净室去,封子寒立刻喜滋滋的跟在后头:“你昨晚一夜未睡,那你早点休息好了,我明天再来找你。”话落就目送宋弈进了净室,等宋弈关了门,他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宋弈绕进去了……
宋弈先说让周芳不用去了转移他的视线,等他费尽口舌说服他,他又像是被说服似的又同意让周芳去……
周芳本来就是要去的嘛,说来说去,他这是白来一场,白说了一通?
封子寒气的不行,去拍着净室的门:“宋九歌,宋九狐,你别敷衍我,明天一定要和我去见小丫头。”
里面根本没有声音。
郑辕下马从城外回来,刚到门口他留在家中的常随便迎了过来,帮他将马交给马房,跟着郑辕身后回道:“六爷,您走了这两日皇后娘娘问过您一次,大皇子也找过您……”郑辕嗯了一声,常随又道,“薛家那边,夏阁老前后去过两次,还有行人司的宋大人也去过。”
郑辕微微一愣,问道:“宋九歌去看望薛侍郎?”
常随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道:“属下还发现封神医经常翻墙进薛家内院。”
“封神医?”郑辕露出惊讶之色,“可知道他去见谁?”封子寒名声在外,为人虽说狂狷,可他瞧着就是有点疯癫,就是宫里头贵人请他也还要看他的心情,没有想到他还能做出翻墙的事情来。
“去见那位方小姐。”常随说完顿了顿,爷最近让他打听了好几次薛家内院的事情,反正不管什么事,最后都会牵扯出这位方小姐来,他摸不清郑辕的意思,所以一旦遇到这位方小姐的事,他就会有意说的细致一些,“那位方小姐和封神医的关系似乎不错,那日徐三爷将方小姐吓的旧病复发,也是封神医亲自去的,还给她重开了药方,亲自制的药丸给她送过去……”
郑辕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封子寒和宋九歌乃万年之交,莫不是受宋九歌的意思?
宋九歌最近也很奇怪,对薛家似乎有些过于关注了。
“还有件事。”常随道,“前日方小姐的院子里进了女贼,后来被送衙门去了,昨天封子寒翻墙的时候,属下就看到那女贼在围墙外头接应,两人有说有笑,其后封子寒就去了宋大人的家中,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来。”又道,“小人也查了她的来历,只是可惜,出了她的祖籍宣同外,其它一无所知。”
“还有这事?!”郑辕露出深思的样子,宋九歌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女贼又是封神医……
常随瞧瞧打量着郑辕的面色,就壮着胆子道出自己猜测的意思:“属下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复杂,倒是有些像……”
“像什么?”郑辕收了心思望着自己的常随。
常随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确定的道:“宋大人一表人才,方小姐又是豆蔻之年,说不定只是……只是……私相授受。”什么女贼,什么封神医,说不定是在给宋大人还有方小姐鸿雁传书……这种事情在一些大府的后宅,实在太常见了。
郑辕一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大早,幼清待薛老太太回了烟云阁,她才去智袖院给薛镇扬和方氏请安,薛镇扬吃了药精神很好,陪着方氏坐在炕上说话,见幼清过来就和说起周芳的事情来:“院子里的守备松懈了一些,往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每隔一刻钟就要巡视一次,这一次还算幸运,若是还有下一次,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方氏想到幼清房里进了贼,也是吓的不轻,点头道:“妾身已经和周总管商议过了,另外调派八个婆子分成两班,专门负责内院的巡视,等到晚上再另外添四个,您看行不行。”
薛镇扬觉得可行,就点了点头,又嘱咐幼清:“晚上把门关好,你院子也要安排人守夜才成。”
幼清想到周芳的身手,还是点头应是。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外院有婆子来回道:“太太,寿山伯府郑大夫人身边的妈妈来了,人已经到垂花门了。”说着将郑家的名帖投了过来。
方氏闻言站了起来,接过名帖看了看,又递给薛镇扬,愕然的呢喃重复了一句:“郑大夫人?”她转头去看薛镇扬,“是郑六爷的生母,郑大夫人吗。”皇后娘娘嫡亲的嫂子。
“郑孜勤乃嫡出,应该没有错。”薛镇扬微微皱眉,低声道:“既然人来了总不能失礼,先请进来说话。”
方氏应是,尽管来的不过是个妈妈,可毕竟是郑大夫人身边的妈妈,她还是换了身宝蓝色印宝相花的褙子,又让陆妈妈给她在头上添了两支鎏金的钗环,才在宴席室里坐稳。
幼清心里却是奇怪,郑辕虽不是文官,可在都督府任职,也算是朝廷命官,他和姑父算是同僚,即便有来往也是正常的同僚走动,可这和两家走动是两码事,郑大夫人是寿山伯府的宗妇,虽不能说尊贵无匹,可比起姑母来身份却不知高了多少,她无端端的让身边的妈妈过来,是有什么事?
薛镇扬心里也觉得奇怪,郑辕几次帮他,这次他晕倒在西苑也是郑辕送他回来的,这份恩情他当然会记得,可若要说他和郑辕之间有多深的交情,那可真算不上,所以郑大夫人派人来府里,到底什么目的她也不清楚。
心里想着,外头就听到了陆妈妈陪着另一个陌生的婆子说着话进了宴席室,过了不过半个时辰方氏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酱色的名帖递给薛镇扬:“……迟妈妈是郑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原是她的陪嫁,如今在内院做管事妈妈。”方氏唏嘘道,“迟妈妈这回来头拜帖,说郑大夫人明日辰时过府与妾身一聚。”其中迟妈妈还说了许多奉承的话,方氏到现在都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郑大夫人这么突然来一出是个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目的。”薛镇扬道,“你仔细招待着便是。若是她有所求你不要轻易答应,有所予也不要随便接受,这样的人家我们虽不能得罪,可也没有必要巴结,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应承便是。”
方氏看了眼陪坐在一边的幼清,想了想道:“妾身知道了。”
薛镇扬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将郑大夫人的名帖名帖还给方氏:“我去书房坐会儿。”便负手出了门。
“姑母。”幼清低声道,“以前不是听说郑六爷和武威侯府的刘二小姐议亲的吗,郑大夫人这次来,会不会为了这件事?”她们家里的糟心事外人也不会知道,在别人眼中她们和刘家还是姻亲,若是有事找到方氏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方氏恍然想起来,眼睛一亮点头道:“指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要不然她可真想不到郑大夫人来是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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