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就这几天,我今天一早就嘱人去通州等了。”她说着一顿叹气道,“来了这些人,还真怕家里住不下!”她是怕和婆母相处不好,最后令祝士林为难。
幼清笑着安慰她:“看姐夫的性子,就知道亲家太太肯定是个好相处的,要不然怎么会教养出姐夫这么出色的孩子来。”
“你越发会哄人了。”薛思琴笑着道,“希望如你所说。”
一家人用过了午膳,又坐着吃茶说了半天的话,薛镇扬赶去了衙门,薛镇弘被薛老太太请去了烟云阁,方氏则留着幼清和宋弈在家里歇午觉:“青岚院还收拾着的,你们也去歇一会儿,等下午再回去!”
幼清去看宋弈,宋弈笑着应道:“给伯母添麻烦了!”
“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方氏笑着让陆妈妈陪同着两人去了青岚院,她自己则将周长贵家的请来问话,周长贵家的就细细的将这两天多时间发生的事和方氏说了一遍:“……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依奴婢看,太太您不用担心,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也知道,幼清是个聪明孩子,九歌也不是胡闹的性子的。”方氏松了口气,“你依旧留在那边,也挑两个精明的婆子调教着,等明年你回来那边也有人能接手,免得幼清身边没个得用的人。”
周长贵家的点头应是,道:“宋大人买来的四个婆子里头,有一个还识文断字,办事也周到,就是性子太直了些,奴婢再留意留意,若是可用就带着她在身边几年!”
方氏放了心,让周长贵家的去歇着。
宋弈还是第一次到青岚院来,他坐在暖阁里,看着幼清和绿珠两个人忙来忙去的找东西,主仆两人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他就愉悦的靠在幼清常靠着的靠枕上,随手便拿起幼清常翻着的那本《大周名士录》,越看越觉得有趣:“这书你从哪里买来的,写的倒有趣。”
幼清和半蹲在箱子前看着绿珠找东西,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回道:“在书局,三井坊前巷子口的书局里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又翻了一页,兴致很好的道,“不错,可见写这本书的人还真是对朝中各位大人有些了解!”
幼清轻笑:“上头还有你,你仔细瞧瞧,说不定还是你认识的人些的呢。”话落,任由宋弈靠在炕头上看着书,自己则里里外外的把前两日没带去的东西归置了一下,等她再回来时宋弈已经放了书,见她进来就拍了拍身下厚厚软软的迎枕:“这里倒是不错,清净的很。”
“嗯。因为偏僻平日很少有人来。”她在宋弈对面坐了下来,道,“三叔就是那个性子,在外跑生意久了,难免有些在外走动时的习惯,不过倒没什么恶意。”
宋弈就很享受的换了个姿势,回道:“我早年也在外走动,你三叔的性子倒合我的胃口。”又道,“倒是薛大人似乎不喜这个弟弟?”
“嗯。”幼清就将薛家的事情大略和宋弈说了一遍,“……姑父性子刚直,原则性极强,可偏偏二叔和三叔又都是随性的人,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宋弈若有所思,幼清又道:“豪哥的事情,你没有……”他是第一次以姑爷的身份登门,豪哥露出喜欢他的样子,宋弈若是显得不高兴,难免有些让人扫兴觉得他不识趣,可若是露出很喜欢,可却又会给人他儿女情长难当大任的感觉,所以薛思琴才让人将豪哥抱走。
“孩子都很可爱。”宋弈轻笑道,“是你想多了。”
幼清见他真的没什么,这才放了心,说起鲁直的事情:“您没有问问姑父,大理寺接下来打算如何审理?”
“聊了一些。”宋弈如实道,“明日开堂,薛大人近日也在忙这些事。”
幼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个人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便赶在日落前辞了方氏和薛思琴一起乘车回了三井坊,在路上豪哥好奇的趴着马车东看看西看看,薛思琴搂着他就一路给他讲解,豪哥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东张西望的听的倒有几分认真的样子。
和薛思琴在巷子口分手,幼清跟着宋弈回了家中,宋弈明日要去衙门,幼清就道:“郭家那边是等你休沐再去,还是我自己去走一趟?”
“你一个人行不行?”宋弈有意让她独自出去应酬,认识的人多些她也有地儿走动,总比一直困在家里要好的多,幼清笑着道,“郭家又不是虎狼窝,我有什么不行的。”
“那让路大勇护送你过去,路上小心些!”宋弈嘱咐她,“郭老夫人性子看上去不大好相处,但为人却直爽的很,你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怕她会介意。”
幼清正说说着话,就听到江淮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幼清就朝宋弈看去,宋弈毫不避闪的道:“你进来说。”
采芩帮江淮开了门,他大步进了房里,宋弈问道:“什么事!”
“爷,凤阳几位官员的家眷上京了。”江淮慢慢说道,“现在人都在东升客栈落脚,看这个意思,约莫是打算堂听……牢中几位官员被鲁直余威所摄,又怕连累家人,开堂在即依旧有两人没有松口,您看……”他的意思,那些家眷送上门来,不如乘势利用一番。
“有人开口,尝到了甜头,其他人看在眼中,自然也会顺遂大流,若他们依旧冥顽不灵,那就再用别的办法。”宋弈不屑对用这种要挟的方法,“倒是他们的安危你叮嘱方徊谨慎一些,既是开始了他们就不必顾忌。”
江淮看了眼幼清,抱拳领命:“那属下去了!”便出了门。
“是凤阳的五位官员。”宋弈和幼清解释道,“明日若从他们口中翻出关于鲁直罪名来,郭大人定然会上奏请求再开堂重审鲁直……”
幼清听得懂,鲁直和严安私下的关系很好,这一次鲁直久久难定罪,就是因为严安在上面压着,郭大人能将鲁直定一个充军的罪民已经是排除万难了:“若是开堂重审,圣上会同意吗?”
“那就看审的是什么罪名了。”宋弈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你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是啊,若是有人检举出十恶不赦的大罪,圣上肯定是要重视一番,届时严安想要压着也得费一番功夫,幼清想过就有些紧张的立了起来,望着宋弈道:“你在朝中也小心些,严安毕竟位高权重,连夏阁老都奈何不了他,他的手段不可小觑,若是让他知道了是你在背后,必定会对你有所动,你定不能大意!”
这是因为紧张担心他而这样的吗?宋弈起身走了几步,长而有力的手臂一捞就将她带在怀里,很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放心,不会有事的。”
幼清一怔,挣扎着退后了一步,这一次宋弈没有强求,她松了口气,道:“那你快去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宋弈望着她微微一笑,信步出了门。
幼清却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才睡着,到寅时时分她便一下子惊醒过来翻身坐起:“采芩。”自己披着衣裳下床,采芩闻声进来,幼清问道,“老爷起来了没有?”
“好像起了,我看到隔壁的灯亮了。”采芩说着问道,“时间还早,您再睡会儿。”
幼清摆摆手进了净室:“我也起来吧。”又道,“你让绿珠去服侍他。”
采芩应是去吩咐了绿珠,又打水进来服侍幼清梳洗,过来一会儿绿珠垂头丧气的回来,道:“老爷不用我服侍,都已经穿戴好了!”
宋弈一直一个人,大约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吧,幼清颔首不再提这件事:“给他泡壶茶,把早膳摆上,再安排轿子在门口候着。”她说着站在窗口看了看有些放亮的天色,“在轿子里放一把伞!”
绿珠一一应着,幼清也出了门,站在宋弈的房间门口她顿了顿才敲了门:“老爷,您起了吗?”当着众人的面,她自是不能直呼其名。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官府的宋弈穿戴整齐的站在她面前,幼清眼前一亮,微笑着道:“早膳准备好了,你用一些再出门吧。”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宋弈皱眉,“往后不必如此!”
幼清已经打定了主意每天送他出门,就笑着道:“和我平日起床的时间没有相差多少,更何况你走后我若觉得累也还能再歇一会儿!”话落,随着宋弈往宴席室去,周长贵家的已经将稀粥和炸春卷,金丝卷等几样点心摆在桌上,幼清亲自给他盛了粥将筷子递给他,“轿子已经备好了,你不用着急!”
宋弈心头微暖,就想到祝士林和他说的话:“以前一个人住,早上起来带些点心坐在轿子里吃,吃完就进了衙门,好像做每一件事都赶着时间,可自从成了亲后,什么事都有人打理好,仿佛你慢悠悠的也不再怕错过了时辰!”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宋弈笑着端了碗,就觉得这稀粥熬的好,又软又糯顺口的很!
幼清服侍宋弈用过早膳,便送宋弈出门,宋弈上轿前叮嘱道:“今日可能会下雨,你不如派人去郭府说一声,改一日再去也无妨!”他昨天已派人送过拜帖了。
“怎么好改来改去,让郭老夫人觉得我轻浮没个定性的,便是下雨也无妨,你就放心吧。”说着给宋弈掀了轿帘,宋弈笑着摇摇头望了幼清一眼坐了进去,轿子吱吱嘎嘎的出了门。
宋弈就看到角落里摆着一把雨伞,抽屉里还有一匣子温热的点心,他唇角微勾!
幼清安排好家中的事情,用过早膳便带着郭家的回礼由路大勇护送着上了轿子出门,郭家住在南面三牌坊的郭阁老巷,这条巷子就是以郭阁老而改的名字,巷子里也只有郭家一户人家,五进的宅子站在外面能看得见院中郁郁葱葱的树丛。
这户宅子是郭阁老入内阁后圣上赐的,听说原是前朝公主的宅邸,所以里头装饰华丽设计也别具匠心,同样的宅子当初宋墉也有,就在对面的宋阁老巷子,不过现在那条巷子已经改名为文昌巷……
人走茶凉,更何况宋阁老还走的并不光彩!
她叹了口气忽然轿子一顿,她扶住了扶手才堪堪坐稳,凝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姐。”随轿的采芩走过来隔着帘子低声道,“巷子里进不去,有几个妇人带着孩子正坐在郭府的侧门口呢。”
幼清一愣,略掀了轿帘果然就看到郭家的门口,有四位妇人三个半大的孩子正盘腿坐在褥垫上堵着门,看穿着打扮到不像是本地的人,衣裳的面料很普通,说的话带着奇怪的腔调,她没有听过,但看那几位孩子到觉得应该不是普通的百姓,她低声道:“你去敲门看看,报了姓名,若是门不开我们就从另一面绕过去!”
“奴婢知道了。”采芩应了是,在那几位妇人虎视眈眈的审视中敲响了郭家的门。
幼清心头微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有人敢堵着郭家的大门,郭大人身居高位,若真有人堵着门确实不大好处理,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请人进去,若是有所求的他们不能答应的,岂不是将事情闹到家里去了。
她忽然就有些理解郭老夫人为什么整日板着脸,除了她性子如此,也许和身份地位也有关系!
心里想着,她朝采芩看去,而门口的那几位妇人正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忽然的,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的就朝幼清这边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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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的感觉就是好,我试着把时间拧过来,努力恢复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