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推十日都没有李治传回来的家书了。
太子妃在几日前从翠微宫扶灵至太极宫的事情是知道的,王福来自己也乖觉,往外一打听,就什么事都知道了,过了不出一刻,果然就有侍卫入府,将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
打发了人下去,就遣了宫人将阖府上下就招了来,说了圣人已殡天的事。
孙茗隐隐地猜到有大事发生,等太子妃和盘托出的时候,虽然叫人吃惊,但于她来说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也不知道竟是这个时间……
太子叫去的侍卫半数都回了府,已经开始着紧了守卫事宜。后来不过两日功夫,宫里又点了百人侍卫,守着太子府上下。
原先还没觉得,现在看阖府人心惶惶地,还真是要变天的节奏。
还是太子妃绷得住,知道底下成日都惶惶不可终日的,叫了人派了事情下来,叫底下别得个空闲。
往上数,当年玄武门事变还在老人心里历历在目呢,何况圣人的儿子这样多,成了年开了府在封地上待的,可都有实权又有兵权的,大家谁都不服谁。圣人在的时候尚且能够压制一二,可如今,新皇眼看就要继位,人心浮躁简直是在所难免。
又过了几日,正当晌午,李治才回了太子府一趟。
如今随他进出已不是二三十个侍卫了,浩浩荡荡地几乎如帝皇出行般。他一人脚迈入,太子府大门口就站了两百身着乌金铠甲的御林军。
李治直接朝太子妃处去,也是有话要说,太子妃闻言,即刻将所有人招集。
孙茗到的时候,除开萧珍儿以外全都侯着了,连那生了头生子的三个宫人也已至,只是没有座次,落了座尾跪坐而已。
如今李治坐在案首,就在太子妃身边,但孙茗总是拿眼睛扫过去。
这么些天没见到人,如今一见,着实黑受了好多,脸上看着憔悴,眼睛却亮得很,陡然添了锐气来。
不过片刻,萧珍儿才姗姗来迟,待她寻了座,太子妃就开口道:“既然人都齐整了,殿下有话,不防直言。”
李治沉吟半晌,才道:“发生了何事,太子妃已俱与你们说了。现如今宫中诸事还等着处理,你们且先等等,这里还是一如之前那般。”说完,顿了顿,又看着太子妃道:“辛苦太子妃了。”
太子妃王氏自来就没得他这般看重过,如此被郑重道一句“辛苦”,一瞬间泪盈盈地摇头:“这是妾的本分,何来辛苦?”
李治刚办妥了李世民的身后事,余者事情一堆,又要处理政务,实在忙不脱手。不过现在他极为庆幸府里还有个太子妃,凭她手段,整治阖府上下却无甚问题。一经感叹,又感念她的付出,才道:“你且宽心,此番我心里都是记着的。”
几句话就落了帷幕,萧珍儿见话说完,看李治的样子,许是还要坐坐,与太子妃说说话,便即刻起身,就走了。
孙茗倒是想拉着李治走,可如今这副光景,她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来,遂也起身,紧随萧珍儿也退了。
徐良媛本想再坐坐,殿下从头到尾脸眼睛都没往她这边扫,就知道,许是在殿下眼里,她是真个儿没有存在感。又见萧孙二人都告退了,她坐在这儿就显得打眼。虽太子妃有意抬举她,也是不好这般没有眼色地,就也在其后应声告退了。
孙茗回了院落,如霜打了茄子那般,无精打采地没精神。
无论她如何欺骗自己与李治情投意合,但大事体上,就想今日这般,李治与太子妃坐一处,而她们这群妾室就只能坐在底下聆听训诫。
她就那样偷偷瞧着李治,也不见他往她这边看上一眼……
进了屋子,让花枝去吩咐乳娘把阿宝阿福抱来。
如今两个闺女已经可以竖着抱了,也不用像刚出生时候那般抱着还要托着脑袋,显然骨头已经渐渐长了起来。
一手接过阿福抱起来,又让人把阿宝置在床榻上躺着。阿宝许是知道妹妹抱阿娘抱着,咿咿呀呀四肢划着,眼睛朝着孙茗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