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昊眼睛一亮,“那就是没有了?”没错!她这样子,肯定还没有被父皇临幸。想想看,她要是被父皇临幸了,就算暂时不册封位分,那也是后宫嫔妃,皇子的庶母,不可能再和江陵王玩到一起了。
他脸上的阴云一下子散开,像是阳光普照,心情变得明媚起来。因为心情好,便想缓和一下刚才的气氛,说道:“你早说啊,本王又何必跟你生气?现在……”
“快快!”两个小太监抬着长条藤椅,飞奔而来。
殷少昊被人打断很是不悦。
长孙曦当即站了起来,急忙道:“快把江陵王殿下抬回去。”
两个小太监看着一动不动的江陵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小主子是死是活,谁都不敢上前去搬动。万一回头罪名落下来,说是江陵王被人搬坏弄死的,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因而都是脸色惨白,不敢上前。
“怎么还愣着?”长孙曦急着催促,想了想,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担忧。别说他们,即便自己也不敢打包票,江陵王还会不会再醒过来。到时候他有事,跟前这一群人除了楚王,全都得死!可是,那也不能让江陵王就这么躺着啊。
本来还能活的,再冻死了该多冤枉啊。
长孙曦咬了咬牙,蹲身下去试着把江陵王抱起来,试图挪到藤椅上。
殷少昊倒抽一口冷气,“你放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女人,简直毫无半点女人的矜持害羞,不是要脱衣服,就是要抱男人!三步两步走上前,喝斥道:“你省省吧,就你那二两力气,抱不好,倒是把他给摔坏了。”
长孙曦想想也对,继而缓缓的放下了江陵王。
殷少昊俯下身去,双手一捞,便将江陵王给弄到了藤椅上面。然后满腔怒火,全都撒在小太监们身上,“发什么愣?还不赶紧把人给抬回去!”
两个小太监赶紧抬着江陵王疾走。
长孙曦当即追了上去。
殷少昊被扔在原地,气极反笑,“我他.娘的真是有病,还理你!”心下恼火,脚步却跟了上去。一路上,他都是周身煞气笼罩好似炼狱修罗,吓得宫人们纷纷后退。
江陵王刚在太极殿的偏殿安置下,皇帝就闻讯赶来了。
“父皇。”殷少昊谨慎回道:“九弟的腿划伤了,见了血,他就晕了过去。”
皇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先问太医,“如何?”
太医诊完了脉,回道:“没有大碍,脉像平和有力,气息均匀,应该只是一时气迷心窍晕眩过去,稍作休息就会醒来。”又指了指江陵王的小腿,“殿下腿上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现在血已经凝痂,等殿下醒来再做清洗便是。”
皇帝脸色稍缓,挥手道:“退下。”
太医和宫人们都低头垂手,悄无声息,好似影子一般退了出去。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视线扫过殷少昊和长孙曦,“怎么回事?晗儿怎么会摔到?你们两个给朕说清楚!”
殷少昊有点有些语迟。
因为说起来,就要说到江陵王给长孙曦捏头,更要说到自己讥讽江陵王,说到什么兄弟抢女人,怎么说都会让父皇生气的。
“你们哑巴了?!”皇帝龙颜大怒道。
长孙曦觉得心惊肉跳的,跪了下去。
“父皇……”江陵王虚弱无比的喊了一声,脸色惨白,“儿臣没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长孙曦,“是儿臣自己淘气,没站好,所以摔了下去。”
“好了。”皇帝走到床边,缓和声调,“你先别说话。”
殷少昊看着那一脸慈爱的神色,心下冷笑,在父皇的眼里,别的儿子都是臣子,只有江陵王才是真正的儿子罢。
皇帝皱眉看了看小儿子,“还难受吗?”
江陵王扯着他的袖子,小小声,“父皇,儿臣不难受了,您别生气。”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睛,好似清泉,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看着特别叫人怜惜。
皇帝心下清楚,小儿子肯定不是自己淘气摔倒的,其中不定有什么曲折。只是眼下小儿子没有事,他又满心央求,再把事情闹大不过是让大家难堪罢了。况且责罚起来,楚王顶多是被训斥一通,长孙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何必弄得鸡飞狗跳的?不如作罢。
“好了,你没事就好。”皇帝朝后挥手,“退下。”
殷少昊脸色难看的退了出去。
长孙曦则是一头细细密密的冷汗,劫后余生,低头往后退。
“等等!你别走。”江陵王叫住她,用小鹿一样的眼神可怜兮兮看过去,“你别走!你要是走,那我……,我的那两只兔子要怎么办?别人肯定照顾不好的。”
长孙曦有些为难,脸色不安的朝皇帝看了过去。
皇帝淡淡道:“过来罢。”
长孙曦只好碎步走了过去,然后跪下。
“父皇……”江陵王拖长了声调,不依了,“你别怪长孙司籍,跟她没关系的。都是七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儿臣一着急,想过去理论,结果就从凉亭上面摔下来了。”然后又急急的补道:“对了,长孙司籍还送了一对小兔子呢。”
兔子有什么稀罕的?皇帝不以为然,可是见小儿子对长孙曦的维护之意,不免有几分心情复杂。况且也知道,楚王对长孙曦一直的纠缠不休,只怕见了她和小儿子在一起,恼火说了不堪的话。
不由皱眉,怎么都已经给楚王订了亲,还是这么不消停?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看来还得再费点心思了。
皇帝并没有把这点小烦恼放在心上,陪着江陵王说了几句,见他的确无碍,便留下长孙曦在里面照顾出去了。
江陵王等他走远,一把将楚王的紫色大氅仍在地上,满面怒气,恼火道:“七皇兄的嘴实在太坏了!什么都说。”
长孙曦心下冷笑,他不只嘴坏,心更毒,简直就像是从头到尾淬了毒!今儿要不是他胡说八道,江陵王又怎么会从凉亭上摔下来?想到此,不免想起江陵王对自己维护。他若不是顾忌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向皇帝告状了。
那样的话,楚王固然是要得到训斥,自己也同样会受到牵连的。
因而道了一句,“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算了,不值什么。”江陵王摆摆手,仍旧脸上气鼓鼓的,“七皇兄那边,回头一定要叫他栽个跟头!不能就这么白摔了我一回。”
歇了一会儿,长孙曦让人打了温水进来给他清洗。
“疼、疼疼疼!”江陵王叫唤道:“这些奴才蠢得很,你过来帮我清洗包扎。”
长孙曦本来想着,他帮了自己,自己给他收拾收拾也是应该的。哪知道,一上手才知道这位小王爷有多娇气。仿佛跟那豆腐脑儿似的,轻轻一碰,他就“哎哟、哎哟”,忍不住哭笑不得,“殿下,你别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掐你了呢。”
江陵王却已泪盈于睫,嘟哝道:“是真的很疼啊。”
难道这位是疼痛敏感体质?长孙曦无奈了,只好用最最轻柔的……慢动作,像是包扎珍贵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弄了半晌,才给他包扎好。
“呼……”她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面全都是汗水。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宫人进来请示,“江陵王殿下,该回泛秀宫了。”
江陵王正趴着逗兔子玩儿,玩得正高兴,听了这话,顿时很是扫兴。继而看向长孙曦又是眼睛一亮,“你送我回去。”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受伤了,别人都笨手笨脚的,你先服侍我几天,免得别人把我的腿碰坏了。”
“啊?”长孙曦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我可是御书房在册的女官。”再说了,这位也太娇气了吧?不过是小腿被石头拉了一道,划了口子而已,哪里就会被人碰坏了?他这是闲得没事找自己当乐子,自己可没那个闲功夫陪着闹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江陵王断然道。
长孙曦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对方可不是真的小太监,也是一位惹不起的天潢贵胄。因而低头道:“殿下,妾身不敢善做主张,这事儿还得请示两位尚仪大人。”
“你真是死脑筋!跟本王来。”江陵王坐上了长条藤椅,领着她去了前殿,找到皇帝央求道:“父皇,让长孙司籍送我回去罢。刚才别的奴才都包扎不好,弄得儿臣腿疼,只有她最细心温柔,儿臣想借她去泛秀宫使唤几天。”
长孙曦心下琢磨,皇帝必定不会同意这种无聊要求。
然而皇帝沉默了一阵,却道:“准了。”
准了?!皇帝也太好说话了吧?长孙曦心下错愕,赶紧跪下,“妾身领旨。”心里不免有几分嘀咕,江陵王得生母得多受宠啊?皇帝这么疼他,真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就给月亮,没有不答应的。
江陵王欢喜道:“多谢父皇,那我们先走了。”
长孙曦只得跟着他一起出去。
一行人,前往泛秀宫方向。
长孙曦对江陵王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皇贵妃所生,一直病弱很少见人,别的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天楚王揭穿了他的身份,自己还以为他是一个小太监呢。至于他的生母皇贵妃几乎隐世,更是毫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