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翘在榻上,却又忍不住哭起来。
她刚刚小产,逃跑时伤了气力,现在再哭,难免更损元气。旁人都知道要劝她,只有云柯坐在她床边,刮着脸羞她道:“以后你风生水起,厉害得不得了,回头看现在掉金豆子,都要笑自己!”
青翘翻他个白眼,倒不哭了,闭上眼睛,胸脯微微起伏而已。
云柯却向林代道:“借一步说话?”
林代一笑,先起身,行至门外,云柯随后跟上来,立在她旁边,背靠着粉墙,看着这院子,与来去有序、秩序井然的下人,道:“妹妹这番经营,不是破了产躲起来的可怜女孩子啊。”
林代笑了笑:“五哥哥也不像一个钱没有、就敢带着长辈和弱女子往府外冲的人哪。”
云柯道:“不敢瞒妹妹,这两年,老爷把田庄、码头交给我管。说是看我不像读书材料了,就拿下贱的活给我练练,想着官或许考不上了,下贱些的事情总能管起来罢!我倒还真是下贱的材料,官帐上是赢利的,私底下赢的利更多,也有了几个靠得住的人,还有几条船、几个库房,都是我的,养两个母亲、一个青翘还使得。这点小产业,我愿与妹妹共享,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林代道:“好!哥哥能入股,那是最好不过。”
云柯一呆:“入股?”
林代抿嘴一笑,就把“阿憨大”的样品与簿子,给云柯略看了看。云柯圣贤书念不进去,于这等鸡鸣狗盗、投机倒把的事情何等伶俐!怔了片刻之后,一拍大腿:“好啊林妹妹!那什么携款潜逃的管事。投奔的是你这个窝主罢!”
林代笑道:“可不正是!”
一笑有绿林豪情。云柯看得直了眼,哀叹道:“我们竟都走了眼……跟你比起来,我这算什么?”
林代摇头道:“不要太过谦虚!五哥哥的本事,我也是很佩服的。我们现在也缺船、也缺库房、更缺靠得住的人才。五哥哥能进来帮手,真是天赐我也。”
云柯也有些飘飘然,并兼技痒,果然就向林代打听一些细节。一边听、一边已经想帮忙谋划。把那落难惨境,化作了创业的豪情。
林代想:这人算是勾搭进来了。
你要用一个人,光是施恩没有用。甚至给高薪也不一定有用,最重要的是,让他亲手在这事业里出力,让他觉得这是他的作品。
谁会舍得毁掉自己的作品呢?
云柯这就算踏上贼船了。
说了片刻。云柯忽问:“是谁跟你抢我们呢?”
指的是那群黑衣人。
云柯以为林代都清楚,却故意不告诉他。他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到了极限。林代则反问:“咦?五哥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仇家!”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领悟。云柯道:“呀!怕就是那个处心积虑陷害我的人!”林代与他异口同声,说的是“那个陷害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