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从谢府门口败退之后,也知道这种堵门耍赖的法子,对待寻常人家尚可,对待谢府是以卵击石了。他们转换路线,作哀哭动天之势,去作丧仪的寺里哭云蕙母女,打算哭得个水漫金山、人心沸腾,叫谢家人一个头两个大,花钱买他们安宁。
谢大老爷嫌烦,简直都想躲出去了。大太太想着,倒也不是应付不下来,但二房的事,她何苦去帮忙呢?再转念一想,如今没分家,还住在一起,她不帮忙,老太太也要帮二房的忙的。为了证实这点,她找了云舟,婉转的问:老太太是不是向她商量计策了?
云舟更委婉的回答:这事,老太太没法儿不关心。
于是大太太不等二房领会并实施,自己就找人去办了,好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她有多能干!
其实这事儿也不难办,就是动用现成的资源,出动了地保,还有本城长老团。
那些人瑞们,吃的盐比刘家小儿吃的米多,一个个往寺里一坐,白发飘飘白胡萧萧,还有老得头发胡子都掉光的,皱巴巴的人皮在雪光里示众,那个慑人。再加上几个牙齿掉了一半的,以人瑞之尊费神跟刘家人讲道理,舌头一卷一卷,别人是听不太清,但夹了好多“弗忠”、“天施”之类的冠冕难懂的大字眼,又夹杂了很多“善恶到头终有报”、“莫待无时思有时”之类很顺溜的小道理,刘家人想不通这些话跟眼前的事有什么明确关联,还不了嘴,旁观者看来,他们就已经输了嘴仗了。输了嘴仗的还要打滚哭闹。再有理,旁观者看来都成了无理闹腾的。
再说,还有地保呢!地保是什么人?官府靠他们维持地方冶安。地方冶安是这么好维持的吗?都是黑道搞得定、白道也吃得开的,才敢在地方上混呢!刘家算一窝小混混,跟他们一碰也就腿软了。平常他们的手段能做得有多辣,刘家人知道,刘家人有什么不合情不合法的小动作。他们也清楚。他们挤过来。似笑非笑跟云蕙大舅舅道:“老哥,走罢?”
云蕙大舅舅只好带人走。
硬打不成、软磨不成,刘家人又不甘心吃这么个大亏。两条人命、一大条财路呢!听闻市井中有些不利于谢家的流言。他们也推波助澜了一把。就算咬不下谢家的肉来,恶心也要恶心他们一把!来吧,棺材送要送葬的。他们就堵送葬队伍去!料来谢家那些尊长们都不会在队伍中,他们不怕落个冲撞官长命妇的罪名。那就敢豁开了闹了!闹得送葬队伍走不成,哪儿来的哪儿回去!谢家难道还能自己把棺材吃下来?或者再全军出去护个棺材?还能把死人的娘家人从棺材边赶走?丢不丢人?
怕丢人。那就出钱保平安吧!
两条人命呢!还想顺畅?能不放血吗?
于是刘家人来堵送丧队伍,谁知道竟遇见了全套的刘家人马——除了谢老太太之外。
老太太确实觉得自己来送个庶出孙女,太夸张了点。有云舟抚慰,她安心在府里享清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