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米粉,以精选白米,至少要蒸个大半日,才能透透,还要几晾几碾,至少好几天,才能得到成品细粉。
又有调脂的,先是用脂油化作基,然后视加蜡不同,可调软硬,讲究些还调进酒、香料、白芷等配料,工具有小灯小炉、小斗小碗,不一而足。摆出来可有一桌子。
又添颜色,可用色浓的植物的花卉、叶片或者根茎磨碎了淘漉出颜色汁来、也有用矿物磨、贝壳之类磨出颜色粉的。
蝶笑花这样娓娓道来,林代听得出神。蝶笑花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嫌我?”
林代问:“嫌你什么?”
“嫌我说这些女孩子气的事,太失男儿本色。”
她望着他,这次轮到他看不透她的眼睛。
说他要教她怎么变得更迷人?其实是他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改变得太多。他笑时已经不再用技巧,不再用所谓迷人的小动作。多少年没有这样了?或者说……他曾经有过这样自然吗?
林代拍拍他的手:“你很好。以前我都不爱听这些,你说出来,我就爱听。”
也算是真心话,却有太多不能形诸于言辞的话,再也没能说出来。
两个人都太善于揣测别人、隐藏自己。以至于真话都成了新的面具。
“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他对她道,“也许你能做出新的胭脂水粉?卖起来一定很赚。”
“一定是。”她道,“不过肯定已经有很多商人做这个了吧?我不太懂。回去问问英姑,能开出新商号那最好了,爹娘在天有灵也会高兴。”
她告辞之后,他拈起她用过的那片丝绵。这一次他放任自己,用指尖碰触她在丝绵上留下的印迹。
她走过外头的小径,那儿有一片竹子正好被截断了,原是为了云剑,无非属于演技的一种,好叫有钱少爷就算走远了,心里也惦念着他,能长久存着一份人情。
人情长了,竹子就短了,而今还没有养回来。林代经过那里,一回眸,正见蝶笑花掂起丝绵,满眼的情意,溢如深海。
“呀,”林毓笙在心涛中叫林代,“他真的爱你!”
“他是戏子。”林代说罢这句话,又觉得对他不公平,换个方式,“他善于演戏。”话题又转回来,“我们谁又不是呢?”
林毓笙立刻举手:“我不是。”
林代嗤笑:“谁跟你‘我们’?”
林毓笙气结!——咦,以前她一生气,郁结于胸,至少要难受个好几天。就算邱嬷嬷这样待她好,一年也有几次触了她的逆鳞,害她伤心难过。这林代好像也没有任何迁就她,该气她的时候从来没退让。但她气着气着怎么就觉得……气通了呢?
胸口也没那么闷了,整个儿感觉都没那么郁结了,竟然有心思关心这个那个、有的没的了。奇哉怪也!
她在那儿疑惑,林代已经抬步了。
在蝶笑花抬起眼睛之前,林代悄然离去。
路上有贵人的轿子经过,衙役负责清街。林代被阻了阻。远处有隐隐的乐声传来。
公主的宴会,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