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听人说酒楼里纷传胡侍中闱帷秘闻,但他只道:“听说南边的时鲜茶米不容易运过来了,于民生有影响。”
崔珩鼻子里哼一声。
七王爷接着道:“好在是那边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咱们京里人也得有点担当不是?没好意思抱怨茶米。几处发赈灾物资,京人也跟着捐衣捐钱捐米面呢。”
崔珩听着,市面还算平靖,不得不说唐家那些昧着良心的措施是有效果的。尤其是死人数目没有确凿,对大家心理冲击小点儿。“好在”两个字用在这里,是大实话,就是圣明如崔珩,听着有点碍耳。再看七王爷说完了之后,就呆呆出神。他喝问:“想什么呢!”
“哦啊,皇兄。”七王爷道,“我想着吧,搞点肉搀在素点心里,不知三帝姬吃得出来不?她年纪小,光吃素怕长不高,也影响美容……”
“乱弹琴!”崔珩怒道,“你那点心思不用在正事上!”
“是。是。”七王爷眼珠乱转,“那我帮忙监考去?不行考生的父母们不放心。帮忙给太后捧香去?不行太后想去问我谢四小姐在哪儿,那可不好说。不然我帮着募捐赈灾去——”
“谢大郎那边还是瞒着?”崔珩想起来,问。
“林姑娘失踪?我没真瞒他呀!不过借这个缘由让他好藏起来帮着……”七王爷说到一半,崔珩挥手打断他。七王爷醒悟:“哦!谢四小姐!”颇有点遗憾,“这也瞒不过去。”
崔珩不语。
七王爷心慌:“皇兄,别怪我无能呀!水灾这么大事,把这大计有了阻碍,云剑不能不知道。四小姐走到了哪里,他也不能不知道。两下里一加起来,一加一等于二,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这要看不出来,也不用帮皇兄办事了。我扯不了谎呀!”
崔珩道:“你说完没?”
七王爷就退回去,老老实实垂手:“说完了。”
崔珩想叹气,没叹出来,想举手搔搔头,手指抬了抬,也还是算了。就望着窗外景色出神,想着:接二连三的出事,也不知会不会干扰谢云剑的心绪?要不要去探访他?然而这般垂舆下访,终嫌草率了。他若是个将才,也不该为这两件事就有大波动。总是没有大战上真正用过他,故此不放心。然而这一战也实在不能用栋勋这种久经考验的人,只有兵行险着了。
七王爷看崔珩略出了回儿神,他也有点担心。幸而崔珩又想起来责备他:“你会扯不了谎?你怕回头他怪你!”
七王爷对此责备欣然领受,道:“皇兄教训的是。”
崔珩又恨铁不成钢道:“如今也无法了。等道路平靖些,你就替我去抚灾吧。”
七王爷“哦”了一声:“是啦!”
崔珩逗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七王爷笑嘻嘻的:“我去抚了灾,一路好去就藩。皇兄放心,这个我懂!”
崔珩道:“你小心些,不是叫你去玩的。”
“是。拿人短子嘛!皇兄,这个我懂!”
他懂什么拿人的短处?崔珩想:他懂得趁人之危、施人恩义、逼人就范!真是鸡鸣狗盗之徒,如今也要大用了。想起来真是笑不得、骂不得,只能教训道:“这事儿危险。你当心着点。”
“臣弟谨遵皇兄教导。”七王爷还真是正经起来。
这么着,一天以后大臣们就听说,太后年事高,又吃斋奉佛,跪香辛劳,竟至于染上了风寒,如今卧床用药,太医们去把脉了,说起病势来,尽皆沉吟。只因就病论病,那是不要紧的,若搁在小孩子身上,就不用药,喝几天热开水,展眼又能活蹦乱跳。只叹人年纪大了,身体就经不住事,五行不调,说起来也是旧疾,只有将养着罢了。
里头有三帝姬衣不解带侍奉着,外头七王爷也有孝心,发了个狠,道:“太后这番发作,都为京南道发水,在佛前祈愿起的!我不好指斥佛菩萨,我只怪那个京南道!”
雪宜公主听了嗔他:“你怪那个地方怎的?”
“我怪他发水呀!这么着,我去替太后皇帝抚灾。终要把它抚平顺了。不然我不回来!”
雪宜公主一听,这话倒不浑,只有一件事不合适:“老七呀,不是作长姐的灭你威风,你长这么大了,没有抚过灾民,更别说那已经是京外了,又大水泥泞的。你怎么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