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七王爷眨巴眨巴眼睛,还真忍下来,在周孔目手下乖乖听话。
到这地步,再亮明七王爷的身份,也已经晚了。这些人冒犯王爷的大罪已铸成,已是死罪,再听七王爷真身份,就算信了,可能也横下一条心,把七王爷整死在这里,就算被官府发觉了,在被抓捕前赶紧的横刀自刎,也不过是个死,若不被发觉呢,倒有生机。
蝶笑花悠然躲在所有人后头,暗想,难得七王爷这个手下聪明。也难得七王爷脑袋转得过来。
七王爷在周孔目手下,却觉出些安宁的感觉。其实他也知道周孔目不足以保护他。像大雪天,一个小手炉怎么能保护一个人全身的温度呢?但至少有这团暖和在这里,就有了安心。
“他们要的是什么,你还不拿出去!”周孔目对葫芦瓢喝斥。
所有人都一怔。
没想到葫芦瓢到现在都藏着一件东西,“他们”非要不可的东西。
葫芦瓢也失惊:“你咋知道?”
当然!葫芦瓢生于斯长于斯,拆了骨头能卖多少钱,那些无赖都晓得,何至于一讹几万两银子,碰到七王爷是意外之财。碰不到呢?他们来讨债,讨的钱都不够付他们的出场费罢!肯作这亏本生意,必有所图。
他们不知七王爷是王爷,但混熟京都的,怎看不出几人非一般人?这也敢闷头招惹,必然是他们背后的人,有通天的能耐,自信什么事都能摆平。
他们的弹子却手下留了情,否则何至于只是擦肩而过。
周孔目因此判断这队人来。要什么东西,只有葫芦瓢能交出。
外头乱石突然停了。
为首的人喝道:“姐儿,你放聪明了没?带人出来。”
“好!”葫芦瓢双目尽赤,对棚中人道,“他们要的,就是你们的朋友,蝶老板。我这就带出去。你们满意了?”
众人呆住,倒是蝶笑花早知此事,平淡的点头道:“干娘。你带我去好了。他们说给我们吃好穿好,你也不用受苦。”
“你就完了。”葫芦瓢恨道。
“那比干娘挨打好。”蝶笑花徐徐回答。
原来人家想要蝶笑花,才设计葫芦瓢欠下这巨额债务,以此要蝶笑花相抵。葫芦瓢儿没办法。这才把蝶笑花交予桃源秘境的管事,说好了是卖艺不卖身。也知有危险,没奈何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把这干无赖应付过去。那管事要保密,也没交代雇了蝶笑花去是给谁的。于是有这场大战。
外面的人等着。破窝棚里迟迟没美人儿送来。小喽罗们已经不耐烦了,请示为首的:“再打?”
“怕打伤玉瓶儿哪,”为首的也无奈。“打坏了就不值钱了哪!回头就跟将军出京了,这两天怎么也得拿到钱。不然白忙活了。”
小喽罗们都很生气,那股气都奔着葫芦瓢儿去了。你说你拣个大美人儿在家里,别人看得上,那是挑你发财,你不赶紧献出去,捂着干嘛?还准备给自己招个夫婿了不成?能抢他们就直接抢了!偏偏大美人儿跟葫芦瓢儿感情又好,强抢出来,哭哭啼啼还是小事,说不定一个看不住就撞墙了跳井了,听说那位看中大美人的大贵人要两情相悦,不爱啼哭的,更坚决不要寻死的,害得他们只好各种想法子,这会儿弓炮队都拉上了,再拿不下,丢死人了,他们都不用在皇城根儿下混了!
“行了别打了我出来了!”窝棚里葫芦瓢尖声叫。
攻打的这边松口气:算她有理智,不至于负隅顽抗玉石俱焚。
他们等着。
窝棚里终于有人出来了。
一出来就如恶虎出山,又似蛟龙卷海,直扑过来。
头儿狂叫一声:“全弹攻击,不准他近前!”
出来的不是刘美人,更不是葫芦瓢儿,却是余和瞬。“神力魔童”之名,名不虚传。气势惊人,头上现套了个破夜壶,身上披了个老蓑衣,都是葫芦瓢就地取材,给他装备上的,破旧虽破旧,实用。那夜壶是跟其他各种垃圾一起被丢掷摔打不知多少次,其他壶啊盆啊都破了,它的柄什么都敲掉了,壶身还完整,是经受了考验的响当当靠得住铜壶,挨几枚弹子儿还是能凑和的。至于老蓑衣,熏了积年的油,那才叫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差不多的飞弹一挨就“滋溜”滑出去了。倒是柳条筐的石块对余和瞬威胁比较大,不过准头不太好,再装筐又需要时间,余和瞬逝经受了第一拨石弹,只挨着几下,再装筐的时间足够他冲到弓炮队的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