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志约听河边树蓬那头不堪响动,还没决定要不要跳出去认领这顶绿帽子呢,就听人喝道:“好啊!你们在这里成其好事!”
像是丈夫抓奸的口吻。但卓志约好好在这儿呢!那跳出场的却是枭九,先喝了一喝,便威胁道:“好事成三,见者有份。不给我分润。我须告发去!”
小樱桃正在蕊开露华浓的时候,一个也是采、两个也是摘,有什么立场拒绝,当下就混战了。河边泥污多。枭九又爱这个调调,跟她两人滚得脏兮兮的。小樱桃目炀声喘,没办法拒绝。卓志约悄悄看出去,两人却似一双交媾的猪,情状不堪。
尚大和枭九又都爱淫言浪语,叫那小樱桃自己说些卑贱下流话。小樱桃拗不过,也说了。
卓志约只觉耳膜受伤。他往后退。
斜刺里猛可的杀出一队人马,把卓志约连头一蒙,劫了走,并小樱桃等人也抓去了。
卓志约想喊,嘴也被捂住了,身上挨了几拳,他老实了,忽悠悠不知走了多少路,总算停下来,被掼到地上。他从蒙头布里挣扎出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陋室里,只有硬板床,床上连被褥都没有,只有稻草杆。
关他的人在外头骂他,说他包庇淫妇、笑话他戴绿帽子。卓志约问他们私刑关押、怕不怕王法。他们为首的回答说,给父母报仇,豁出去了!卓志约才知道这就是那个孝子。
一开始的时候,卓志约深恨孝子,并还有点担心小樱桃。但到后来,卓志约实在吃苦不过,连带小樱桃一块儿恨上了。他的心胸没有这么宽广,受苦时,是很容易怨天尤人的。连天都可以抱怨、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责怪,那怪一个女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何况这个女人是真的该骂。骂她还算轻的呢!
就为了他多吃点苦,双双可是用足了心思。打又不好打他,因卓家不答应。她就只好在他跟小樱桃住的时候花心思,让他住得越舒服越好。人这种东西啊,真是经不起对比的。你要是吃糠咽菜长大的,吃个玉米饼就觉得香甜得不得了了。你要是吃鱼翅羹鹿茸长大的,啃个玉米饼子得噎死。卓志约在旅舍里就用的尽量上等的好东西,又在家里尽可能的享受完了,猛一下拉过来关着,果然苦不堪言,吃不是吃、喝不是喝、睡得全身骨头疼,像逼急了的兔子,见谁都想咬一口。
当他处于这种心态的时候,孝子又来找他了,这次语气放软了点,跟他讲:“我跟你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找着你,就为了你不该包庇那贱女人。”
卓志约很想点头附和,就像在书塾里对着老师念不出答案,非常吃苦头,老师嘴里随便说点什么,他也很想点头。
孝子又道:“那这样吧,关你这些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只要答应亲手把那女人狠狠的打一顿,我就放你回去了。怎么样?”
卓志约心“嗵、嗵”一点点的跳起来:打别人一顿,换自己平安回家,好像是值得的。何况这个女人,也确实该打啊!
但他心里总有点什么在阻碍着他,没有这么爽快能答应下来。而那孝子又已经暴跳,把卓志约劈头盖脸又骂了一顿,讲他死心塌地包庇淫妇,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混帐。
卓志约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混帐,没想到还成了天字第一号那么大的。他真是欲诉无词,就觉得这位孝子,脾气这么暴躁,真是不好啊、不好……
孝子骂了一顿,又叫人过来打卓志约。卓志约长这么大,除了父亲打过他几个嘴巴子,但也很快被母亲劝开了以外,还没被怎么打过,看看那些人叮铃当锒拿出来的那些器具——什么玩艺儿?刑具吗?
“把这伙狗男女抓进官里去,左右要受刑的!不如我亲手来!”孝子慷慨激昂道。他有的同伙劝他从长计议,有的同伙在旁推波助澜。卓志约就蹲在墙角筛糠。好不容易这些人之中,理智的意见占了上风,把咆哮的孝子劝走拉开了。屋子一时重回寂静,只有门外洒进的阳光照在刑具上,闪闪发光——
咦,门外?!
卓志约抬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关了好像有一辈子之久的牢门,就这样开着。
这帮子家伙出去竟然忘了关门。
卓志约这时候千言万语,总汇成一句话:哇咔咔咔咔哇哈哈!
他迅如猛猪出栏,一头跃出门外,左右看看,确定方向——呃确定不了方向。一边花木扶疏、另一边扶疏花木,像是普通人家的小院。却又深深不知门朝哪边开。这怎么走呢?
哎呀,左边来了人声!那就用不着选了。卓志约往右边窜去。
他惶惶然如猎场上被追赶的狐狸。
猎人打猎,带着经验丰富的猎狗,把狐狸嗅出来,按着预定的路线,逼到预定好的角落里。卓志约也不知不觉进了人家要他进的地方。可他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