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宛留走出门来,没有碰到任何人的原因。
云剑就囚在宛留的邻间。
房门上着锁。宛留用拣来的钥匙试试,门开了。云剑在里头,能有几天没刮胡子没理发?整个脑袋乱蓬蓬,真似个雄狮。
看到宛留,他惊愕的张开眼,随后笑了:“是做梦吗?”
宛留穿着白色的病袍,投到他的脚下:“是做梦吗?”她贪婪的重复他的话。但她的声音轻到只像是耳语而已。
她的体型比原来他印象中的更小一号。她的身体很烫,并且在轻微的发着抖。
她拿出那串钥匙,把他镣铐拧开了,还把一柄很小的小刀留给他。
这小刀很钝。比女孩子用的眉刀都更钝。是用来刮药罐上残留的药粉的。医生们粗心的把它留在房间里,也没意识到有什么要紧。
宛留也不知道云剑是不是真能拿这么小的小钝刀做成什么事。不过这是她能给他的全部了。
她把最后一个吻印在他的脚上,仍然烫、而且发抖……而且这样柔软。
然后她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回去的路上仍然没有撞到任何人。真像是梦境里才会发生的事呢!
人们终于回来了。颂经人仍然指责医生偷盗了他的八宝璎圈。医生愤怒的否认这种侮辱性的指控,提出要跟颂经人一决生死。
人们合理的建议他们,不如先回房间再好好找一找。
他们终于在宛留的床头发现了那八宝璎圈——颂经人拿它拴着钥匙,并且不小心把它失落在房间的角落了。这就是宛留拿到的钥匙圈。
颂经人不得不向医生道歉。宛留已经又躺回床上、并且重新陷入昏迷了。人们都没发现她起床过。戎人普遍而言是这么粗心大意。他们没有注意到她毯子被子纹路的位置,是不是跟先前有所不同、是不是昭示着她曾经起床过。
蝶笑花也赶来了。他严厉的斥责了擅离岗位的守卫,但也没有察觉宛留曾经起过床。不管怎么说,蝶笑花去检查了云剑的镣索。
绳索看来好好的。蝶笑花拉了拉镣头,也没有拉动。实际上那镣锁已经打开,只是两个锁头没有分开而已。而云剑暗暗运力于指,扣住了镣头,蝶笑花没有拉动,误以为镣锁也完好。他放心的走了。
宛留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昏迷的人真是很幸福啊,”在幻梦中,她不知道在跟谁这样唠叨,“两眼一闭、两腿一伸,百事都不用管,你说开不开心?留下来的人才最辛苦呢!我想想他这么辛苦,都不忍心哪!”
那无名的陌生人看着她,太过温柔的样子,都成了悲伤。宛留睁开眼,发现云剑揽自己在怀,揽的样子过分温柔,似乎她是朵马上就要碎的云。
“怎么样了?”宛留问他。
云剑道:“都好了。我救了戎王,他答应放了我。你都没看见我在外头怎么大展神威的,比打战还帅。打战时我也不过是指挥着别人打,我坐镇而已。这次可全是我一个人打的。”
他说得这么轻俏,像在说故事哄小孩子。宛留听得笑不可支,几乎喘不过气来:“是。是。你最帅。”
“我这就带你回去啦!戎王还答应给我一大笔金银珠宝。咱们富极了!我可以把这些全给你,反正不用入任何帐,纯属咱们有的。”云剑继续道。
宛留还是笑:“好的。你就继续骗我吧。”
“我没有骗。”云剑道。
宛留还是不信,笑容也还是留在嘴边:“你继续骗我吧。反正我快死了,也出不了这个门了。你跟我说什么,都像真的一样。只是你比我辛苦。但是呢,你又比我能干,总能担当得更多的。我不用为你担心。”
她声音越来越轻。云剑揽着她,道:“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死的,因为这是我说的。我还要告诉你,回去之后要是皇帝不好救,咱们就不救了。我做皇帝,给你封个皇后。”
“好。”
“千秋百代都看见你的名字在皇后册子上。”
“好好。”
宛留笑得这么开心。笑着笑着就死了。风从外面走过去。天空还是蓝得很安静。
蝶笑花也在转头看蓝天、还有晶莹的冰峰。
幼年时他也曾经从雪山上逃亡过一次。那时是他忠心的臣下抱着他逃跑。
现在他长大了,要用他自己的双腿逃了。
多可笑!本来以为成功了,却功亏一篑。蝶笑花怪不得谢云剑。他甚至不怪益侈咬牙切齿要虐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