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阁老心里发苦,陛下一句“极力保举”,分明是把他推到一个极不利的位置。三皇子会如何想他?同党之内即便不会明着说,暗中定有人嘀咕他两面三刀。
苍天可鉴,他对罗四海全无丝毫欣赏之意。即便他用兵如山,也不过是一介莽夫。作为饱读诗书的内阁元老,他平生最厌恶目不识丁只会舞刀弄棒的武将。
承元帝却一派欣慰之色:“杨阁老保举之人着实不错。”
皇帝说谁好,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人敢反驳?且方才便只有杨阁老一人敢刚正不阿地弹劾凉国公,这会他蔫了,承元帝提议自然全票通过。
当下帝王大笔一挥,几句话写完任命状。虽然圣旨下发还得经备案誊抄等几道工序,但白纸黑字金口玉言,且已加盖玉玺,罗四海派往西北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杨阁老嘴里比吞了黄莲还要苦,且再三受到刺激,以他这岁数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从养心殿到宫门这一段不允许骑马,正午骄阳下杨阁老只觉一阵头晕脑胀。好不容易上了轿子,本打算命下人快些回府,刚拐出皇城门他却“偶遇”了三皇子。
从没有一刻,杨阁老觉得三皇子这个诸皇子中文采最佳的如此厌烦过。
“休沐日杨阁老还要面见父皇,当真是辛苦。”
“为陛下分忧本是臣子本分。”
“岳父大人当真是诸臣典范,若满朝文武都如您这般,何愁西北战事?”
从没有一刻,杨阁老像此时这般厌烦这种文绉绉兜圈子的话。就是没有那一连串打击,面圣一早上他也足够疲惫,然而此时对面还百般试探、拐弯抹角地打探凉国公消息。
“不敢当,如今西北那边倒不用发愁。”
三皇子喜出望外,最近可真是喜事临门。那日他登临锦绣坊,为有孕的王妃订一件独一无二的华服,惊鸿一瞥便见到个尤物。查出她文襄伯府嫡小姐身份后,他本觉事情可能有些棘手,没想到连老天都帮她,美人流言缠身且对他情有独钟。想到上次独处时罗薇蓉的热情似火,那张幼稚的脸上露出*的神色,一览无余的好身材更是让他身心俱焚。
美人已是十拿九稳,多年来未曾插足的军队,也因此次凉国公失误,而让他摸着机会。
想到体弱多病的太子,再想到如今仍盛宠不衰的母妃,三皇子不由觉得脚下一条青云路。飘飘然之下,他对待岳父老泰山时便少了一分小心翼翼,以至于全然忽视了杨阁老的苍白脸色。
“此事还多亏了岳父。”
见着三皇子脸上得意,杨阁老此刻却不想多说什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早晚都要被指责,那他情愿这份指责来得晚一些。
“当不得,三皇子,老臣先行告退。”
翁婿同时又是朋党二人皆松一口气,怀抱南辕北辙的想法向两处走去。三皇子心心念念着罗薇蓉,如她这般面上是大家闺秀、暗地里却比秦淮河画舫上那些风月女子还要骚的官家小姐,这些年他只见着这一个。
比起王妃继承自杨阁老的一板一眼,罗薇蓉是另外一个极端。府里能集齐南辕北辙的两种女人,□□添香岂不是天上无两地下无双的好享受?
这般想着他脚下步子越发迅速,拐几个弯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颇有规律的在院门上敲两下,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熟悉地脸庞上满是陌生。
“公子来寻何人?”
三皇子双眼发出绿光:“未曾想市井间还有如此角色,本公子今日便来寻你。”
“啊!”
尖叫声响起,姑娘惊恐地向回跑,却忘记关上门。逮到机会的三皇子哪会放过,迈过门槛扑上去,一把抓住她肩膀。
“公子,不要!”
半推半就两人滚在床上,罗薇蓉双颊通红,梨花带雨一副被□□地模样:“王爷莫要再往前,妾身想把这第一次留在咱们的新婚夜。”
瞬间三王爷神情危险起来:“新婚夜?”
封王的皇子只有在迎娶正妃的大婚之时,才称作成亲,当夜是为新婚夜。其余不论是纳妾还是侧妃,不过是一顶小轿的事,哪有什么拜堂成亲之类的新婚夜!
罗薇蓉这些日子一直勾着他,莫非她在觊觎正妃之位?他对方方正正且知情识趣的正妃十分满意,不说她如今怀有子嗣,单她亲祖父是杨阁老这点,也容不得他小觑。
罗薇蓉梨花带雨:“妾身打小见多了嫡庶之争,以伯府地位,从未奢望可以嫁给殿下这种人中龙凤。如今美梦成真,即便没有任何仪式,妾身也会将入王府那日当做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日后妾身自会好生服侍殿下与王妃姐姐,可在心里,妾身却是全心爱慕殿下,只恨不能最先认识您。”
一番表白加上挺翘的胸脯,直说得三王爷心都酥了。原来微蓉这般全心爱慕他,身为伯府嫡出小姐,即便为妾也丝毫不委屈,只为多看他几眼,这让他如何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