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星巴克,杨伟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这个流氓痞子气息深入到骨髓里的小混混,连喝咖啡都不安生。一只脚大马金刀踩在长椅上,咬着吸管左一下右一下如同顽劣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
可是坐在他对面的小爷,却再也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和轻视的模样。他这一生浪迹天涯,见过太多奇人异士,接触过无数隐士高人。可掰着手指头数数,勉强只有两个半能入他法眼。
半个是归兮岛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却单挑他们父子的老驼子。
一个是蒙古草原上白袍藏刀的妖人。
另一个是大兴安岭扎纸人的瞎子。
而今天,又多了一个杨伟。小爷从来不曾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心思如发算计得如此缜密,每一步每一招都是环环相扣,看似在劣势,实际上却是步步诱敌深入,画个圈挖好坑等着人跳。
好吧,比着阴险狡诈,草原上那位陪着狼睡,陪着狼吃的白袍藏刀是罕见的人物。可是小爷同他接触的时候虽然谨慎,但是提防有余,却从未像现在在杨伟面前这样。
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如同扒光了的小女孩,柔弱到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比着身手犀利,大兴安岭扎纸人的老瞎子人称“阴客”。当地人谣传老瞎子不瞎,那是一双天眼,看不到人间,却能看得见恶鬼阴灵。有人说雷雨交加的深夜,总是能看到老瞎子牵着一行人,往最高的断肠山顶走。走着走着就消失了!当地人都不敢接触那位从不说话只在白天睡觉,深更半夜扎纸人的老瞎子。他们觉得老瞎子指不定本身就是个厉鬼。
小爷知道,那老瞎子是个绝对的高人。他不确定老驼子身手到底深到什么程度,但是他敢肯定,那老瞎子绝对不会比老驼子弱一丝半点。
可是他堂堂道上小爷,也能在老瞎子手底下走个二十来招啊。但是面对杨伟呢?竟然不敢有半点战意!
一个人如何才能嬉皮笑脸不动声色之间,就把另一个人完全踩在脚下?他那一身蛰伏得极深的杀气,如同是海面上的礁石,看起来只有一小块,潜入海底却发现恢弘如山!
能有这么一身杀气,单单靠训练和打架斗殴可不行。小爷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蹲在椅子上,磕了磕烟枪,想抽一口,犹豫一下终究没点着。看着杨伟,小心翼翼道:“你答应过我的,我帮你,你就放了我儿子。”
杨伟不说话,隔着落地窗朝着外面望去,笑的一脸不正经。
小爷心脏开始抽搐了。他走了一辈子江湖,行万里路,见无数人。人心狡诈诡黠懂得太多。不敢说看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但是绝对能揣摩出一二。
可是在杨伟面前他不敢揣摩。来港岛这几天,他每分钟都在揣摩,不到最后关头他也没想明白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心中的恐惧来自于未知!小爷不知道杨伟会怎么对付他们。将军还在老驼子手中生死不过一句话暂且不说,就连他自己,杨伟只要动动手,也能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犹豫片刻,低着头,叹了口气,放低了身架,说:“伟哥,我希望你能守信。”
杨伟却对着窗外色眯眯的挥着手。小爷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冷若冰霜的美女正瞪着杨伟。
杨伟转过头,忽然反应过来,问:“小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爷说:“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放了我儿子。”
杨伟着急的赶他走,嘿嘿笑道:“放!放!我早就和胡少商量好了。小爷你自个儿先回滨海,放心,胡少不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