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文在天弃宫一事后被陈老太爷弃车保帅,逐出了陈家。其妻宁香也为了保住女儿,带着陈栩栩回到了青山剑宗。所幸有天山派发话,其余诸派也没有为难他们。
然而这次就尴尬了,青山剑宗出事后,宁香和陈栩栩便不见了,而因为这两人的特殊身份,青山剑宗这受害者的身份就变得十分微妙。
于是短短半个月内,江湖上风起云涌,最终,由天华派起头,定于下月初一少林寺,重新推选武林盟主。
让人意外的是一直不愁事多的天山派居然没有发话,叫人奇怪。而另一个巨擘寒山春亭观,也秉持着一贯的超然物外的姿态,他们最为人熟知的弟子,一个在长安当国师,一个在边疆打仗,就算江湖上出了事,也不会想到要去找他们。至于秋戌子,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等找到他,事情早完了。
而此时,落雁谷外约莫半里开外的地方,一对刚从集市上回来的父子赶着牛车,为了抄近路,走过一处乱葬岗。
这乱葬岗由来已久,荒乱的坟堆上长满了杂草,间或还有乌鸦在这里觅食,一到晚上就变得极其的阴森可怖。父子俩不由加快了速度,不敢往那鼓起的小高地上看。
其实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走过,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底的,可是这次,坐在车上的儿子忽的听见那坟堆里传来异样的声音,很沉闷的,‘咚——咚——咚——’,少年人好奇心强,他就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鼓起的坟包竟在轻微的颤动着,随着那咚咚的声音,颤动越来越强,泥土松动,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爹、爹!你快看!”儿子惊恐的扯着父亲的衣袖,父亲也转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他刚转过头,就见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从坟中伸出来,扒紧旁边的泥土,拼尽全力的向外爬。
“妈呀诈尸了!”父亲的惊恐比儿子更甚,手中鞭子重重一挥,老牛吃痛,叫了几声就死命的往前跑。
牛车掀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乱葬岗。
黑夜不期而至,那只破土而出的手扒拉了一会儿,终于勉力把上面压着的土石都破开,而后,从那坟里,爬出来一个人,白衣惨惨,倒真有几分像鬼。
“呼……”他长抒了口气,拍去身上的尘土,又回头看了看那被他拱开的坟头。
谁也不会想到落雁谷底有个棺材,也不会想到棺材里有道连通外面的密道,更不会想到,这密道的出口还是一口棺材,而且是在乱葬岗之上。
燕三白蹲下来,瞅着那棺材瞅了很久,才把它又恢复原状。
其间他想起来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但看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便只好将之抛于脑后,趁着夜色走了。
而他这一走,因为乱葬岗离落雁谷有些距离,就恰好绕过了陆双行和苏染。
接下去该怎么办?
燕三白独自在野外烤着篝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李晏。他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不能食言。
然而第二天,等燕三白入了临近的城池,才知道武林中竟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于是他便多留了一日,打听打听情况。
“小二,最近往来的江湖人多吗?”燕三白坐在客栈大堂里,点了几个清粥小菜。
小二一看这位公子虽文质彬彬,但腰间佩刀,想来也是个江湖人,便道:“可不是么,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往少林去的,公子你也要去那儿吗?”
“在下只是随便问问。”
听他这么说,小二也就不多嘴了,但这公子和他眼缘,于是便多关照了一句,“不过公子,最近这地儿乱的很,就我们这小小的客栈都住了很多大侠,您要是去少林啊,还是赶紧上路,到了少林,有大师们坐镇,兴许还能太平一些。”
燕三白笑着点点头,递了几个铜板以示感谢——这都是跟李晏学的,出门在外靠孔方。
小二果然很开心,又跟燕三白说道了一会儿,不过他毕竟不是武林中人,有些话说的还是不对。比如少林虽有和尚坐镇,但却不一定比这儿太平。
这样想着,身后忽的传来一阵争吵。燕三白回头去看,就见一个人影被一脚踢飞,撞坏了几张桌椅,一路撞到楼梯上,‘砰——’的一声,燕三白面前的茶杯都在轻颤。
“妈的!老子给你三分颜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我的人你也敢打?!”前边儿,一个络腮胡揪住了一个高瘦青年的衣领,凶神恶煞。
对方显然不买他的帐,目露轻蔑,“你以为你算那颗葱,我还需要你给我脸面?放手!”
两人一言不合,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旁边还有人已经拔出了刀剑。客栈老板急得满头满脸的汗,“几位客官,几位爷!大家行行好,小本生意,千万不要在店里打架……”
可双方剑拔弩张,谁会去理会一个客栈老板?
客栈老板见状,顿时如丧考妣。而这时,一道独属于少年人的清越嗓音如清风拂面,忽的响起。
“习武之人苦练武艺,是为了锄强扶弱,而不是随意欺压百姓,毁坏他人财物,要打就出去打,这里不欢迎你们。”
“哟呵,谁说话?!”高瘦青年吊着三角眼,不悦的瞟向四周,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着剑站在人群的前面,剑眉星目,一看便气度不凡。
他皱皱眉,“你是谁?”
少年光明磊落,“归鹤派,汪敏。”
“哟,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小掌门啊。”高瘦青年身后顿时传来笑声,归鹤派出了个史上最年轻的少年掌门,也算是近年来江湖上的一大趣闻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不由看像汪敏,眼里却颇多赞赏——不说武功如何,这少年气度不凡,是个当掌门的料,难得是心术端正,只可惜,还是冲动了点。
可惜啊,少年人不懂事,他若是知道面前这个高瘦青年是天华派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强出头。
果然,高瘦青年嗤笑一声,“小子,识相的就给我让开,我想在哪里打架就在哪里打架,你以为我赔不起桌椅钱吗?”
那络腮胡却是顿了顿,没有说话。
汪敏皱眉,他也看出这高瘦青年可能来头不小,但让他就这样看着,实在做不到。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差他很多,陆双行把归鹤十三式传给他之后,这一年半的时间他一直勤学苦练,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有大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也有江湖规矩,要打架,请去外面打。”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高瘦青年怒了,就要出手。
汪敏不接茬,伸手握住了剑柄,准备在第一时间把他引到外面去。
拳风猎猎,对方再不济也是个掌门,所以高瘦青年没有动剑,打算用拳头教一教他做人的道理。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欺近汪敏身体,汪敏也拔剑准备往外逃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中间,白皙的手掌探出,用掌心牢牢的抵住了青年的拳头。
“这位兄台,请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