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来院中,卢姑娘在房中缓缓地来回踱步。半晌,忽然冲出房门去。
“姑娘……”秋燕跟了出去。
她的双颊还红肿着,心里怎能不委屈?但做奴才的,除了忍气吞声、以求不出错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虽说心里是不想管卢采曦的死活的,可若不跟着,出了事儿,或许死的是她自己了。
“姑娘要去哪儿?”秋燕跟在卢采曦身后低声问道。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平庸无奇。不出挑、却也不是特别差。如此平凡,放在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格外注意。
“心情儿不好,出去走走。”卢采曦说着,则是往莲塘那边走。
今天是容菀汐第一次见姬妾,殿下下了早朝,定然是要到她的昭德院问一问情况儿的。而从府门到后宅,不管是从花园芙蕖那边走、还是从泾渭柳林那边走,这莲塘,都是毕竟之路。
卢采曦一路脚步匆匆地到了莲塘,坐在池塘边儿的大理石护栏上,缓缓平静了心绪。
看了跟在身旁的秋燕一眼,道:“对不住你了,在昭德院里打了你。可你也要知道,我这是没办法。咱们两个是拴在一条绳儿上的蚂蚱,若我在这王府里立不住脚儿,你再被派到别的地方,谁会重用你?也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罢了。”
“是,能跟着姑娘,是奴婢的福气。”秋燕道。
可心里却想着,即便从前只是个粗使丫头,日子过得也要比现在自在得多。她倒是真希望靳嬷嬷当时没有把她指给卢姑娘,这好差事,谁愿意做谁做。
每日里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自己出了错儿,可即便如此,却还是逃不了动辄打骂。心情儿好的时候、用到你的时候,就给你几分好脸色,用不到你了、心情儿不好了,你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卢采曦往门口儿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等下殿下来了,你可机灵一点儿,明白么?”
“是,姑娘。”秋燕小心翼翼地回道。
卢采曦点点头,便不再言语。而是在心里想着些委屈的、悲伤的事情,开始酝酿情绪。
不多时,这一双本就婉转含情的眼中,便是泪光点点……
轻轻啜泣了下,往门口儿走来的方向瞧了眼,又底下头来,十足的委屈。
不多时,略一抬眼,看到前方假山处有人走来。因而忙转过身去,对着池塘,呜呜哭泣不止。
“姑娘,你不要哭了,奴婢看着都心疼……”秋燕低声劝道。
“都是你这小蹄子办事不利落,害得我得罪了王妃娘娘。今儿她刚来,对我就如此不满,往后我在这王府中的日子,可怎么过呢?我看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姑娘!”秋燕忙紧张兮兮地拉住了卢采曦,跪地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姑娘若是心里不舒服,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就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啊!姑娘可千万要想开了些,别做傻事啊姑娘!”
“你放开我……”卢采曦挣扎道,“我便是不死,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呢?殿下都多久没到我的院子里来了?先前儿受宠的时候,人人瞧着我眼红,现下殿下不来了,主子娘娘到了王府里,也是这般不待见我。在这夹缝儿中活着,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给欺负死的!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的好,好歹留个脸面在!”
说着,狠命地挣脱秋燕,爬上栏杆就要往下跳!
“怎么回事?”忽然,一个略沙哑的声音沉沉响起。
卢采曦听着,他是有些不悦的。
“呜呜……殿下,你就当妾身不懂事儿吧!妾身不能再服侍殿下了!”说着,“噗通”一声跳进了池塘里。
宸王摇摇头,面上有些不耐烦。
“云裳,去把卢姑娘救上来。”却也还是这么吩咐了云裳一声儿。
他最厌烦的,就是府里姬妾吵吵闹闹,没想到一回府,就看到这么一出儿。
这容菀汐,是来帮他安顿后宅的,还是来给他添麻烦的?
“怎么回事?”趁着云裳跳下去救人的功夫,宸王问秋燕。
“都是奴婢的不是。今儿王妃娘娘叫府里的美人姑娘们去请安,昨儿来人告诉的时候,奴婢一时糊涂,听错了时辰,还以为是辰时三刻,便如此告诉了姑娘。可我们到了昭德院,才知道原来是辰时二刻。王妃娘娘怪姑娘来晚了,当众让姑娘好大的没脸,还罚了姑娘一个月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