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氏居住的院落是坊市里最深的两进小院。一进门,连照墙都没,三面都是两层高的木质阁楼,翘起的屋檐乌压压的逼下来。站在天井下正中,只看到方块大的阳光照射下来,恍惚的以为置身阴暗老旧的另一世界。
王妈抱着昏睡中的赵玉滢,环视了一眼环境,顿时大失所望——她还以为能从大太监和红衣卫手中救出十一小姐的,必然是什么大人物呢!谁知道,应氏住的地方,连国公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地面铺着的一块块青色石板,年久磨得光滑无比,走路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国公府这种情况,都是撒上粗盐粒防滑的,不过瞧着应氏节俭模样,怎么舍得浪费盐粒?
来不及感叹其他,应静江随口吩咐了一声,自去上楼换衣裳了。王妈惴惴不安的站在天井中,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穿着翠绿比甲的姑娘嘻嘻笑着靠近,
“如心妹妹你快过来看!三叔带回来一个小丫头!”
随着她的呼唤,两个半大小子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嗖的一下滑过来,让人很奇怪,他们怎么能在那么光滑的地面保持平衡。
“咦!小妹妹!”
“有小妹妹喽!”
两个八九岁大的小子围着王妈绕了一圈,对赵玉滢指指点点,被应如初笑骂了几句,又嘻嘻哈哈的跑掉了。随后,一个穿着粉红比甲的靓丽女孩从廊下走来,看到王妈,态度温柔,微微恭顺着脖颈,
“请跟如心来吧,舍弟已经将事情跟母亲说清楚了。”
王妈是国公府出来的,对一应礼节熟知,一见这个说话细声细语的女孩,礼仪教养跟国公府的六小姐也不差什么,暗想,应氏到底什么来头?莫非是贵人落魄?
越发不敢放肆了。
忐忑不安的抱着玉滢去见女主人名氏——也是应如是的生母。名氏的出身必定不凡,这样处处逼仄、充满破旧腐朽木头气味的场所,依然无法掩盖她端庄高贵毓秀的气度。身上的衣着简朴,绛紫色交领长袄,发髻只插一根玉簪,肤色白皙,五官轮廓秀美,眼神和善坚毅。
“既来之则安之。你家小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会委屈她的。你忠心为主,值得嘉奖,以后就留下吧,也照顾你家小姐。”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王妈抱着赵玉滢准备磕头。
应如心连忙扶起,看年仅三岁的赵玉滢脸上脏兮兮的,便同姐姐应如初商量了一下,带赵玉滢下去洗脸洗澡。洗完好,简直换了个人似的,脸庞肉嘟嘟的,比白豆腐还香嫩,叫人恨不能咬一口。就是额头一片青肿。
“母亲,以后让玉滢跟女儿一直住吧。女儿那里还有些去除瘀伤的玉花膏,正好可以给玉滢用。”
“也好。”
王妈顿时对这位应如心小姐,好感蹭蹭往上冒。一刻钟后,她熟悉了应家的环境,刚刚热乎的心,又冷却了。应家愿意接纳十一小姐,是很好很好的。可惜……只有前后两进小院子,地方也太小了!
怎么住呢?
应家人口构成是这样,应如是生父已经过世,他和母亲及姐姐应如心,弟弟应如意算一房;伯父应河,伯母刘氏,两人有个嫡出的女儿应如初,算一房;应静江和妻子杨氏有两个儿子,算一房;此外,还有亲戚,刘大舅和刘舅母一房,杨氏的妹妹徐姑爷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