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冲直挺挺的跪下来,神色怆然,“母亲如此说,儿无立锥之地。秦氏当初下嫁,儿并不愿意,曾对母亲有言再先‘秦氏虽无公主之尊,可优胜公主,秦氏一族在秦国一手遮天,尤其是秦氏的胞兄秦朗,掌管秦国十万精兵。若无事便罢了,一旦有事,就是引起秦国发兵的现成引子、导火索!儿情愿娶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也不愿意成为家国罪人。’是母亲担忧儿前程,认为娶了秦氏朝野瞩目,必然青云直上,坚持这门婚事。”
说到这里,文冲磕了一个头,
“儿深知母亲所思所想,皆是为儿着想。所以,答应了这门婚事。这十余年来,与秦氏相敬如宾、相安无事。不料母亲却越发看秦氏不顺,秦氏重病,精神失常恍惚,请母亲教教儿,该如何?若母亲实在容不下,儿即刻休书一封,送秦氏回国,也算是了断!儿只想告诉母亲,即使一辈子白身,儿也无所畏惧。”
安定长公主听了,脸色乍青乍白,一边是亲生儿子的前途未来,一边是她对秦氏根深蒂固的厌恶。思来想去,终究是前者更重要,
“罢了,就容她化外野女逍遥自在吧。为娘也不追究她的顶撞之罪,你对外只说是……我一时心机口快,说了几句,她小家子气羞恼了,加上病中多思,才想不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和万事兴么!有什么御史盯着你,你只管反驳回去,谁家还没两三件糟心的!惹恼了本宫,看谁能讨得到好!”
文冲连忙应了,又窥了一眼母亲的脸色,道,“那佛喜的事情……”
“佛喜已经死了!”
“是,儿亲手安葬的佛喜,还能否认么?可惜秦氏病中多思,那个假冒的,就使她在秦氏身边呆一段时间,等秦氏的病情略有好转,再处置不迟。”
“……好吧!”
安定长公主不情不愿的应许了。在她心中,暗想处置一个小丫头,还怕没机会么?上次是她大意了,其实压根不需要兴师动众,悄悄的……也就处理了。
小孩子么,多病多灾的,哪怕是皇宫里最尊贵的龙子凤孙,夭折的还少么?防范得再紧密,也有疏忽的时候!
可惜安定长公主没有想到,这一年的事务繁多,先是皇后重病,所有妃嫔并公主郡主进宫侍疾。等两个月后,皇后病逝,她又要担负起为皇帝侄儿挑选名门闺秀进宫,上门巴结的权贵差不多把文府的门槛踩破了。
等新皇后行过大礼、拜祭过宗庙后,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夏之交了。
花红草绿,咯咯咯,小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是文府的几位千金在花园里放风筝。被长公主分派任务的两个老嬷嬷,站在柳树下低声交谈——
“是时候了。”
“嗯,这个点,出了点事故也不怕什么。”
“等会儿引她去荷塘。”
“好。你去拦住人,不能让人下水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