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满见过夫人。”
秦氏笑了笑,“不错。庄夫人,你看呢?”
小满的目光转移到旁边坐在客位的“庄夫人”。只见这位庄夫人二十出头,身着水绿滚雪细纱百褶裙,气质超凡,无比的婉约动人。挑剔的看了一眼小满,
“夫人看合适,那就她吧。横竖碧珠只要一个能搬搬花瓶的丫鬟罢了。”
“那小女的学业,就拜托庄夫人了。”
秦氏含笑,一挥手,丫鬟伴夏手捧着一个朱漆的托盘,上面的红绒布打开,亮闪闪的全是银元宝!这么一盘,少说有一百两!
庄夫人连眉梢都没挑一下,含蓄的笑了笑,下巴抬得高高,冲秦氏行礼告辞。
“小满,以后跟在庄夫人身边,月例加倍。”
完全弄不懂情况的小满就这么被派了活计,成了代替公孙绿娘之后,新任老师庄夫人手下的一名使唤丫鬟。
消息传出,多人不懂怎么回事。这个庄夫人是什么来头,难道比公孙大娘舞艺还出众?不可能啊,公孙大娘已经是宫廷供奉了!是齐国第一舞者!经过打探,方才知晓这个庄夫人压根不会跳舞,是上阳一家花坊的老板娘,她家的花比市面少说贵三成,还经常有市无价。
请庄夫人来,是为教导五小姐素卿学习花艺。
大家闺秀通常都懂一些花艺,不过庄夫人以此谋生,祖传的养兰的秘法,请她来教导文素卿,也算相得益彰。不过……文府上下谁不知道五小姐小小年纪,已经展露了在舞蹈方面的惊人天赋。
这么好的天赋不继续精修舞蹈,反而在花艺上浪费时间吗?侍弄花花草草,找个丫鬟就可以了啊!就算庄夫人家里的花店比别人好些,买回来不就完了?何必呢!
稍微思量其中的深意,府中的老人总算明白了秦氏的想法。夫人,这是不想让人以为五小姐跳舞跳得好,家宴酒宴上就要求五小姐跳舞助兴,平白让人看轻了!就算绝无仅有的舞蹈天赋又怎样,五小姐难道将来指望跳舞过活吗?
惋惜也就惋惜了一会儿,接下来该干嘛去干嘛了。
两个时辰后。漱玉阁。
福嬷嬷站在文素卿身后,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告知,
“庄碧珠,寻花坊‘一品兰’花店老板娘,丈夫经商两年未归,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家里有三四个小丫鬟,一个厨娘,不大与周围邻里来往。曾经有人欺凌她,欲强占花店,她竟然带着瘫痪的婆婆上门,逼着那人奉养她婆婆。养兰花的也要好口碑,一来二去,就由她清静的做生意了。”
“哦,蛮有趣的么!长着一张清高的脸,行的却是无赖之策。”文素卿饶有兴趣的道,“看来和她学习插花不会无聊了。”
福嬷嬷对文素卿学什么,不大在意,跳舞也好,插花也罢,都是打发时间罢了。她在意的是为什么抬举小满?
“小姐……庄碧珠未来一年半载都是小姐的老师,小满跟在她身边,地位跟二等丫鬟也差不多了。这么抬举她,怕白用了功夫。如果是白露……”
文素卿的神情一下子冷肃下来,“嬷嬷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怎么会呢?”福嬷嬷忧心忡忡,“只是阿烈的妹妹,到底比外人放心些。”
“放心?能放心到什么程度呢?”文素卿抬着眼眸,正视福嬷嬷的眼睛,“嬷嬷忘记阿烈当初是被父母卖掉的么?当时阿烈的家里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阿烈被卖的时候,病得奄奄一息,差一点死掉;十六岁离开漱玉阁,阿烈家里已经盖了房子,有了几亩田地。父母都混得人模人样的,说是过得好才要接女儿回去享福,弥补从前的过错……前后转变巨大……可在六年中间慢慢变化,谁会注意了呢……
“什么,小姐不会是怀疑?可怎么可能呢?阿烈绝不可能是人派来的探子!她对小姐你的忠心,小姐应该能感受到呀!”
“我没说阿烈。”文素卿的眼中一片阴霾,“阿烈十岁跟着我,我自是信她的;可她的家人,嬷嬷知道多少?仔细查过么?跟谁来往密切,有什么特殊人接触过?嬷嬷说过,本性难移,阿烈爹爹是怎么戒赌的?我早前没有疑惑,可阿烈跟我请辞,我才动了疑心。一等丫鬟的月例有二两银子,我这里的赏赐又多,阿烈少说能干两年,她们一家还会嫌弃钱多么?何必急匆匆让阿烈出去,换了她妹妹进来?”
说得福嬷嬷脸色发白,“谁会呢?谁会花上五六年功夫,只为在小姐身边安插一个耳目?”
文素卿轻叹一声,“嬷嬷忘记了,当初我是怎么李代桃僵,混进文府成了五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