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余王妃同吴妈妈两人。
王妃冷下脸,神情不虞:“那王爷可说了什么没?”
吴妈妈看她一眼,“王爷说银子的事儿已经交给二舅老爷,那十万两下月中会给,不会耽误。王爷还说,他如今年纪大了,让王妃日后有事同世子爷说。”
王妃闻言面色沉下,半晌无语。
吴妈妈瞅着王妃的脸色从袖中抽出张帖子,“奴婢先见的王爷,后来见的世子妃。临走世子妃给了奴婢这张帖子。说三日后是郡主生辰,让王妃同二公子务必赏脸。还道郡主一直念叨二公子——”
“务必——”王妃冷笑,“她这是拿捏我呢!一个庶出的贱种也敢肖想我琉璃府的世子妃之位,真当我是泥捏的了!”
吴妈妈垂眼不语。
她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后来过来嫁了王府的一个外管事。
王妃为何动怒,她再清楚不过。
东海府世子妃一心想将养在名下的庶女嫁过来,王妃对二公子期望远大,自然是不肯将正室之位许给一个庶出的郡主。如今东海府郡主年近十七,这两年话里话外,东海府世子妃也暗示多次,可王妃都未接话。
这回她替王妃送时鲜过去,也带了一封信给东海王爷。王妃在信中道了琉璃府的种种难处,还特意说了二公子眼下银钱的短缺。可东海王却让王妃日后有事寻世子说话。
显然,东海王爷也是想将郡主嫁过来的。
“王妃,那这帖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吴妈妈瞅着王妃低声问。
王妃冷眼看着面前的团花地衣,眸光微微一闪,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去!这一趟,咱们自然是要去的!”
吴妈妈看着王妃的面色,低问,“王妃可是有什么打算?”
王妃轻声笑了笑,将吴妈妈招到面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吴妈妈面色一变,“这……若是这般,被王爷发现如何了得?”
王妃掀了掀唇角,瞥她一眼,“这东西十年才用一回,前年刚动用过。咱们取一个再放回一个,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着一顿,挑了挑眉,“自我祖父那代起,每十年存一回。算来该有六十万两了!钱庄只认信物不认人。有了这笔钱,也足够双儿成事了。”
“六十万两银子?”吴妈妈惊异,“这可真不少。”
“银子?“王妃噙笑不屑的瞥她,“是金子——六十万两黄金。这可是东海府以备不时之需的压箱底,怎会是银子?若是银子,我还看不上呢。这笔钱大哥知不知我就不知道,不过我那二弟定是不知的。”
吴妈妈震惊中,“那王妃是怎知道的?”
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连印信存放的位置和印信的模样都一清二楚。
王妃唇角笑意一敛,“你问这么多作甚?”
吴妈妈顿噤,忙垂首,“是奴婢僭越了。”
“这两日你旁的不必管,先将此事办妥当。记住,除你之外,若有第三人得知,我便拿你试问!”王妃盯着她,“可明白?”
吴妈妈恭声应下。
掌灯时分,冠带已除,苏无双一身玉色燕服坐在桌前揽卷。
桌上六角灯白纱透亮,橘色的灯火投射在他安然沉静的面容上,眉眼愈发清俊。
白露绿珠二人正在屏风内轻手轻脚的铺床。
这时门外丫鬟禀报,道王妃跟前的翡翠来了。
白露忙迎出去将翡翠引进来。
翡翠进来施礼后道,“三日后的二十一是柔芳郡主生辰,东海府世子妃下了帖子。王妃让奴婢给公子传个话,让公子准备准备,后日一同去。”
绿珠站在屏风口,闻言抬眼朝白露看了一眼。
苏无双温和点头,“好,我知道了。”
翡翠行礼退下,白露将她送出门。
绿珠款步行到苏无双身边,一面状似无意道,一面用目光朝白露示意,“王妃不是不喜欢柔芳郡主么?去年都没去,今年怎要去了?还让公子一道去。公子才回来,还没歇两日,这又要出门——”
白露接到绿珠的目光却垂了眼帘,未有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