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只白鹭落在窗纱前,安详地梳理着白羽。红袖大梦初醒,抑制不住浑身慵懒。睁开眼睛,赫然是杜远俏皮的双眸。“讨厌!昨晚就应该让你去你义兄那里睡。”
杜远带着万分满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和大喵,是纯洁的革命友谊——”红袖轮起粉拳锤了他一下,“我们就不纯洁了吗?”“纯!纯!兄弟再怎么也比不上老婆亲啊。”这话还没说完,红袖玉腿一伸,他已经腾空飞起,以大字形姿态落在了地毯上。
“哎呦,可别——万一孩子出生了,爹摔瘸了怎么办?谁抱他出去玩耍?”这小子躺在地上嘴还不老实。
红袖有心啐他一口,又被他所描述的景象所迷醉,开始畅想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遂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微笑起来。杜远见她当了真,坐起身自语道,“没那么快吧?怎么也得多来几晚……”枕头又飞了过来,“美得你!”
窗外白鹭目睹此情此景,有些羞赧,又不想飞离,只好别过头去独自思春。旭日东升,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止正在用早餐时,就看出杜远和红袖于昨日有些不同,少了一丝客气,多了几分娇嗔。他是过来人,于是把嘴一抹,推开空盘,“两位,我去拜会一下其他来观礼的佛门大能。你们自便吧。今天有小商品交易会,可以去看看,多注意安全。”说完抬腿就走,留给二人亲密空间。
晨雾缭绕的混元仙谷内,鹤鸣法会尚未开始,摊贩们已经行动起来。各大门中,均储备了不少商务人才。他们在这里的任务,就是靠法器、法宝、炼器材料来吸引顾客,赚钱还是其次,展示实力更重要。谁家的东西好,口碑传出去,信徒数量会激增。资源是修真界第一生产力,谁不想投奔豪门呢?
在东北角一处山坡,分上中下三重石板路,全都列满了整齐的摊位。硬件是混元派组委会提供的,货品由各门自己打理。每个摊位凉棚后方,都有巨型榕树遮罩,就算到了正午,也一样凉爽怡人。且不论何种仙法能将榕树种在这等地界,无论买家还是卖家,都对混元派赞不绝口。千言万语汇成八个字,细节到位,服务贴心。
红袖挽着杜远的胳膊,一路慢慢行来,时而欢快地扑去看看这个,时而娇笑着指指那个。从旁人眼里看去,十足一对小情侣的模样。这亲热劲儿,大家并不在意,修真界不乏散修伉俪,双双飞升的也有数对,放舟江湖的更是灿若繁星。只有一些青壮小道人受不了,看一眼流出鼻血的有,看两眼直接还俗的还没有。
两人行了半晌,阅摊无数。红袖忽然跳起脚来,“看,多漂亮的披风!”杜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在一处凉棚中,挂着一件彩羽披风,尺寸不长,只四尺有余,比披肩宽不了多少。但是工艺十分精湛,从上到下,由千根彩色羽毛串联而成,羽色七彩斑斓,随意组合,充满了野趣。与周围翠林幽谷交相辉映,和谐如斯。
杜远毫不犹豫走到摊前,问老板,“你好,这件怎么卖?”那老板并不算老,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棕色肌肤,黑色眼线,一抹红唇十分艳丽。看得出,当年也是一枚江湖小辣椒的角色。她打量了一眼杜远,这青年挺拔英俊,十分合她胃口,遂调笑道,“金条十根,帅锅八折。”听她这么说,红袖急忙上前紧紧挽住这名“帅锅”,悍然宣示主权。
老板不以为忤,反倒笑得更加开心,“呦,原来是有主的帅锅,只能享受九折了。”杜远有些傻眼,他不在意调笑,他在意金条。这都什么规矩,满场都是土豪吗?砍价都是论根的?这实在出脱了他的消费习惯,或者说,也超出了他的消费能力。
红袖似乎没觉得价格有何不妥,熟练地咨询,“有何助益?”那老板含笑点了点头,将披风取下,双臂一挥,罩在了自己肩上,片片彩羽在空中飘过的瞬间,似有星辉闪动。
红袖叹息道,“好看是好看,可惜没什么用……”那老板又神秘地笑了,将披肩脱下,反手给红袖披上,仰天指了指榕树树冠。红袖抓着披肩两角,抬头望去,有两只白鹭正躲在树冠中栖息,互相鸣叫着,似乎在聊家常。
静静地站了一会,红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用双手手把自己嘴巴紧紧捂住,彷佛害怕自己叫出声来。杜远不明所以,还当她突癔症,急切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