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的父亲山东大豪陆伯年膝下无子,对唯一的徒弟项英颇为疼爱,宋镜石与妻子新婚的几年与爱妻的这位师弟相交甚密,直到项英子承父业接掌了“神鹰帮”,陆伯年为爱徒出头,在一次争斗中受了重伤乃至不治,两家关系才淡下来。宋镜玉重伤在床将兄长前些天的言行反复思量,猜想嫂子陆氏很可能知道贼人劫走大哥的内情,他隐隐感觉大哥此时凶多吉少,忍不住将陆氏叫来相问。
陆氏呆滞了一下,喃喃道:“他说过和项师弟有关系?他怎么没和我提起……”隔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复杂,望了王氏一眼,道:“若说和项师弟有关系,咱们庄上这几年与‘神鹰帮’也不大走动了,难道是十好几年前的那码事?”
宋镜玉追问:“什么事?”
陆氏有些迟疑,宋镜石将事情瞒着弟弟,肯定有他的考虑,但现下她一个女人没了主心骨,指望着小叔子对症下药,方有可能将丈夫救回来,叹了口气,也顾不得避讳王氏:“你大哥其实瞧不大上项英,若说两人一起做过什么大事,我只知道十五年前有一桩。”
宋镜玉重复道:“十五年前?”极快的扫了嫂子一眼,十五年前嫂子陆氏是个小有名气的美人儿,哥哥与她刚刚谈婚论嫁,为讨她父女欢心,一年到有十个月留在山东。
陆氏面色怅然:“那一日爹爹叫了你大哥和项师弟说话,打发了我到门外守着,隔天他两个便出了远门,十多天才回来,项师弟还受了伤,我问他们去了哪里却都不跟我说。转过年正月里我便和你大哥成了亲,嫁到凤阳来,婚后你大哥才跟我说,他和项师弟那几天去杀了人。”
宋镜玉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但手里不为人知的也有好几条性命,听到这话到不如何惊讶,只是王氏一哆嗦,面孔蓦得煞白。
陆氏瞥了她一眼,强忍心中苦涩说道:“他们跟着一群蒙面隐藏身份的人去血洗了‘刀王’铁寒朔兄弟的万秀山庄。”
宋镜玉一惊之下欲坐起身来,扯动伤处登时“啊”的疼出一身冷汗,半响方回过神来:“‘十七寸骨斩’难道哥哥知道它的下落?”
陆氏摇头:“他根本未有资格入庄去,只杀了几个庄丁下人。到是向我埋怨项师弟不懂事,当着不明底细的人喊了他一声‘宋兄’。”
宋镜玉眸中精光一闪,道:“大嫂,自‘万秀山庄’被灭,那把宝刀便下落不明了,原来陆伯父竟知道内情,他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起过?”
陆氏摇了摇头,眼望小叔子,心中却陡得一翻,明白了丈夫为何将如此要紧的事瞒着自己,家里遭此大难,竟缘自父亲当日的安排,登时又是内疚又是酸涩惶恐。
宋镜玉望着桌上的油灯,脸上给火苗映得忽明忽暗,隔了片刻道:“这么多年了,哥哥又不知道那刀落在谁手里,估计是当年的漏网之鱼报仇来了。”嘿嘿冷笑两声:“他再厉害,还能强过当年的铁寒朔?咱们只要放出风去,便说在咱们庄上闹事的人手中有‘十七寸骨斩’,蜂拥而来的江湖人能生吃了他”
陆氏有些犹豫:“你哥哥还在他手上,惹怒了他,只怕……”
宋镜玉摇了摇头:“他掳了大哥,到现在也没给咱庄上提条件,我想若是哥哥知道,一定也会赞同的。”
陆氏给他言下之意吓住,登时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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