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单独对着连景成时便着重问他血荆木的来历。
连景成的反应称得上平静,他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这根血荆木竟是在连家库房里找到的。
因为库房里的陈年旧物太多,这根血荆木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物,管库房的连暄和一众管事都不记得有这东西,所以连景宜问起时没人有印象以致让他舍近求远。
待连景宜去了临洮,连家要准备为大公子求亲下聘,翻修踏春园,负责此事的连孤鹏和连暄打开库房,在一个存放文房四宝的旧箱子里发现了这根不知是谁放在里面的血荆木。
连景成和连景秀知道这东西大哥连景宜有急用,便亲自送去,直至入夜投店休息。天未亮时连景知赶来相迎,而后三人到了碎花谷,目睹了连景宜遇害。
至于连景秀所述与两个兄长讲的完全吻合,几乎毫无二致。
连家三子是否可能串通了一起撒谎?这个几乎可以直接排除。
那三个人所说都是真的?
若是如此,血荆木突然在连家库房出现无疑是阴谋的关键,这是否意味着另外还有一根血荆木留在凶手的手中?这个人趁着连景知去与两个弟弟会合的空当,将连景宜独自引至碎花谷,然后偷袭杀人,嫁祸给凌紫藤。
这个人必须得是连家的,而且与连景宜十分熟悉,他为什么要杀连景宜?是因许筝死亡的真相被连景宜察觉?还是凶手会从连景宜之死中获得巨大的好处?
上官璇思来想去摸不着头绪·心神恍惚跟着义父祭祖,却不知她今日出现在种场合亦令许多人惊讶万分。
一个与连家毫无血缘的女子,竟然得以跟着家主的嫡子一同进入恩泽殿祭拜,不但连景知、连景秀几个小一辈的侧目,便是连暄、连晖等人也想不通。
虽然想不通,不过既然孤字辈的几位都没有提出异议来,显然这是家主的意思,不免有人暗暗嘀咕:“看这架式,莫非是老二在外边的私生女认祖归宗来了?虽然没听着风声·不过是男人哪有不风流的,年纪也对得上。啧啧,说起来老二这女儿名声可真是不怎么样,够能闯祸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祭祖的事已经过午。上官璇在访幽水阁吃了饭,又等了好半天,才见连昭忙完了回来。
连昭见上官璇等着,匆匆吃了点东西,将下人打发出去。两人相对,一时都有些一筹莫展。
“现在看,景宜死了·连家得到好处的人只有我。”这段时间连昭休息得不好,明显脸上看得出老态来。
上官璇望着义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连昭取过一枝笔来,沾了墨在白纸上写了三个名字:连景知、连景成、连景秀。
他用笔杆指了三个名字对上官璇道:“依我对景宜的了解,当时有可能让他毫无戒心的只有他们三个,除了这三个人,换成任何人拿着血荆木要陪他去碎花谷,都很难自圆其说。”
上官璇也承认义父说的很有道理,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迟疑道:“从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的说辞看,我觉着连景成最可疑。家里库房突然出现这根血荆木,库房一直是四叔管着·他完全有机会提前将这账上没有的东西放在箱子里,让大家发现。”
“之后呢?那天夜里他怎么做到的?”
“他确实做的到。那天晚上他坚持要早早投宿,他与连景秀并未睡在一间屋,他稍做手脚便可令连景秀熟睡,再拿着血荆木施展轻功赶去找连景宜,只要编个连景秀有事被拌住的谎言,便可将连景宜诓至碎花谷,趁其不备痛下杀手·杀了连景宜之后再赶回去。连景知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投宿·寻找起来颇为耗时,这样连景成就可以在连景知找到他们之前赶回去·装作一直在睡觉。”
连昭用笔将连景成的名字圈起来,随之将连景秀也一并圈了·道:“照你这么说,景秀也做得到。他令景成沉睡,拿着血荆木去找景宜,编个景成有事被拌住的谎言,将景宜骗到碎花谷,偷袭之后再赶回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又将连景知的名字也圈了,沉吟道:“至于景知,那晚他装作去与景成、景秀会合,在外边耽搁了一会儿回去骗景宜说那两个有事被拌住,他取了血荆木回来,其实是手里早备了另一根血荆木,如此他杀了景宜后再赶去接景成、景秀。”
他放下笔,望向上官璇,目光冷冽又隐含痛苦:“你看,其实他们三个都得到。
他们中间必有一个人在撒谎。”
上官璇觉着十分得混乱,隔了一会儿,才试探道:“那咱们怎么办?是不是从那根血荆木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