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对,脸色都不甚好看。
连昭苍白着脸,声音微颤,有些艰难地道:“……方才发现了连真的尸体。”
老仆连真,几十年风风雨雨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当初他脱离家族,连真也跟着颠沛流离,从来毫无怨言,是他的左膀右臂。连真的死,对连昭的打击真说起来还要超过四弟连暄,令他几乎方寸大乱,痛彻心肺。
连孤鸿到是知道连真这人,沉声道:“你冷静些,到底怎么回事?”
连昭便将今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说,待说到连景知露出马脚欲逃,风入衣突然现身,他担心地看了父亲一眼,又道:“我便叫连真去通知一下大伙。谁知直到风入衣逃走也未见他回来。我便觉着不对,正好方才为寻那个风家的恶妇,我命人将各个院子查看了一下,竟在慎思园发现了连真,他被人一剑穿心,扔在了井里。慎思园上下已经走得空无一人。”
慎思园,是连孤鹏的住处,老家伙丧妻之后潜心习武,一直没有再娶,慎思园平日只住着他和几个亲信仆从。
连孤鸿闻言怔住,心神突地一松,竟觉这些日子一直悬在头上的利刃被移了开去,头也不那样疼了,巨大的愤怒接着涌上心头代替了不安。
他强按住怒气问儿子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那‘七叔’做的好事?”说到“七叔”两字,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连昭迟疑了一下,道:“他同四弟一向走得近。在库房里发现血荆木的那天他也在场,我估计着他手中肯定还有血荆木。咱家金乌镇的产业,掌柜也是他的亲信。只是不知景知为何会听从他的指使。”
连孤鸿登时想起因为这贼子竟先后折损了自己两子两孙,连家元气大伤,心火愈炽,向连昭道:“当年令他以义子之名回到连家,是你祖父的意思,这些年我虽没有重用他,自问也从无苛待。这贼子的狼子野心竟至于此,你马上带人出山去追,定要将他和他那几个亲信一个不漏地擒下,死活不论。我要将他的头颅祭于宗庙!”
连昭瞅着父亲脸色不对,连忙应下,又担心道:“父亲,我将阿璇叫来……”
连孤鸿怒喝一声:“我这不是病,叫她来做什么?”
连昭惊骇地看到随着这声怒喝,连孤鸿充血的脸皮蓦地转紫,左侧太阳穴竟然涨起鸽子蛋大小的一个肉球。
连孤鸿痛苦地叫了一声,捂住了那处,然后张口“噗”地喷出一道血箭,这才脸色一青,平静下来。
连孤鸿摆了摆手,让儿子不要惊慌失措,道:“没事,我好多了。你祖父一时心软,传了那恶贼凤纹功,你不是他的对手,叫你二叔三叔去跑一趟。”
连昭见父亲这般情形哪肯答应,劝道:“那风入衣还会再来,二叔三叔留在家里吧,爹您放心,我将后山各处的几位叔伯叫来,派出人手先找到那厮再说。”
他见父亲还不放心,又忙道:“景成、景秀现在无事,我打发他俩跟去长起眼色来。”
连孤鸿长长喘了口粗气,愤恨地想若不是这般凑巧自己身体出了岔子,早将连孤鹏那恶贼亲手捉住,到了此时,将他大卸八块也难解心头之恨。
连昭瞧着父亲自吐过血后,果然似有好转,稍稍放下心来,迟疑了一下,劝道:“爹,祖父当日在恩泽殿地下修建密室,那些布置还在,要不您……”
连孤鸿不满地瞪着儿子:“放什么屁!家里这样我哪丢得开,再说那些玩意儿若是有用,你祖父怎么会死?快快给我滚!”
连昭无奈,只得告退,他还要赶着去安排捉捕连孤鹏,寻找那风家妇人,应付风入衣诸事,这千头万绪想想都要发愁。
连昭自父亲住处出来,迎面正遇到二叔连孤雁和三叔连孤鸾联袂而来,连孤雁见到他停下脚,问道:“你爹还好吧?”
连昭有些尴尬,前些日子他对孤字辈诸人都心存疑虑,父亲的病情便隐瞒了下来,此时倒不好开口告之实情,而且父亲一生要强好胜,而今情况如此严重想来也不愿叫弟弟们知道,便道:“父亲没事,二叔放心。”
连孤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到是连孤鸾狐疑地望了连昭一眼。
连昭也顾不得两位叔父心中作何想法,步履匆忙回到访幽水阁。
他这一系的人都聚集在此等待命令。今夜先是折了四名好手,那老妇至今没有找到,老连真又突遭不幸,这一连串的打击令访幽水阁的诸人情绪低迷。
连昭打起精神先安排抓捕连孤鹏之事,打发了两个侄儿去后山传令,这才有暇过问各院搜查的情况。
铁逍遥、上官璇二人一直在旁边陪着,铁逍遥方才看了场连家三大高手群殴风入衣的好戏,正觉热血沸腾十分得兴奋,却见上官璇神色有些困顿,的确,这会儿都四更天了,再看连昭这架势,显然是要折腾到天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