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衣正满腹愤怒不平,听到连昭还敢出声,登时便欲翻脸。
那老妇却给连昭一句话问到了得意之处,哈哈笑道:“连家恶事做尽,老天要令它灭亡,还要我来做些什么?我只需每日里种种花草,看看戏。哈哈。本来中间我几次想离开的,但戏还没唱完,老婆子有些舍不得!”
“一派胡言。”连昭心知真相绝不止如此。
果然,那老妇笑罢意犹未尽,又道:“我自从发现了那连孤雁,便整天想着怎么能杀死他给小姐和大爷报仇,但那老贼武功实在是太高了,我盯了他好几年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却发现这不要脸的老贼竟与侄媳妇私通。哈哈,这样一来我便不急着下手了,我要让他身败名裂。那老贼平素十分小心,我始终没有什么好计划,可有一天,少夫人到花棚子来找我,问我要几盆鲜花做香露,我却突然有了个主意。”
上官璇心中一动,暗忖:“许筝的死果然与这婆子有关。不然以连孤雁和吕夫人的小心谨慎,又怎么会被许筝发觉?”
那老妇喘了口气,接道:“正巧她要的一盆花品种比较罕见,我便骗她说我这里一时没有,需到别的院子里去给她找找,让她先回去等着。少夫人向来好说话,我将她打发走之后便等着那老贼到吕氏的屋子里去,过了两天,傍晚时候老贼觑着无人果然来了,我看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将花找出来,去交给了少夫人。少夫人十分欢喜,她正好空闲,便带了那盆花去吕夫人那里。我将为吕夫人守门的丫环点倒托走,就等着看热闹。哈哈,那对狗男女正在行苟且之事,竟被少夫人直接走到了门口。我远远看着。少夫人十分尴尬,在门外站了一站,不知道里面吕夫人怎么推脱的,少夫人便慌慌张张地掉头回去了。”
上官璇抬头与铁逍遥交换了个眼色。他两人已从吕氏口中得知她是如何下得毒。许筝当时发觉了婆婆房里蹊跷,却无法对人言,只能等着丈夫回家来再说。应是此后不久,许筝便死了。连孤雁与吕氏却仍不放心,又将许筝的两个贴身丫环也灭了口。
连昭简直要吃人的心都有了,连孤雁和吕氏那贱人当年毒死了大哥只怕也是因为奸情败露,从连孤雁之后十几年消无声息来看。那时老贼还没有篡夺家主的野心,若不是眼前这恶妇从中推波助澜,许筝不会枉送性命,景宜也不会最终被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害死。还有三叔,四弟……老贼固该千刀万刮,这恶妇也不能放过。
那老妇全然无视连昭刀一样的目光,咂了咂嘴,同风入衣慨叹道:“她没有直接进房去。我当时有些失望。还想着这事会不会就这样完了,过了两天,我见少夫人房里突然多了盆金鼓葵。便知道那对奸夫淫妇要动手了。”
风入衣没有听清,但他对这些妇人阴私并不感兴趣,劝道:“少说两句,歇一会儿吧。”
关系到许筝的死,上官璇很想弄明白,问道:“金鼓葵,那是什么?”
那老妇白眼看了看她,含糊骂道:“光长着一张脸,原来蠢笨无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许是看在上官璇屡次出力救治她的面子上。她终于开恩额外多解释了几句:“金鼓葵的香味辛辣,夜晚更浓,别人自然无妨,但少夫人有极严重的喘症,摆这么盆花在屋里那就是找死。”
上官璇莫名挨了骂,默默扭开头去。暗忖:“就你这样子,究竟是谁无知,算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这老妇显是不知道“雪澜”的存在,至今以为许筝死于喘症。
铁逍遥突然饶有兴趣问道:“连景宜回来之后呢?想来你也不会闲着吧。”
那老妇一直躺在那里,面朝风入衣的方向,没注意看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此时听到声音,顿起知己之感,哈哈一笑:“当然,那小子伤心难过,经常半夜了还在院子里闲逛,有时会同我说几句话,我便装作不经意间提醒他,我说有几种花草摆放在屋里会对主人有害,比如那金鼓葵……”
她一边说着,一边循着刚才的声音转过头去,要见一见说话之人,铁逍遥已凑在她脑后,她这一转头便骤然见到了一张连景宜活生生放大的脸,不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铁逍遥见恶作剧果然生效,凝望老妇半晌,听完她凄厉的叫声,满意地点了点头,直起腰来,又去看噬心剑的剑谱。上官璇身子哆嗦了两下,万分辛苦地忍住了笑。
老妇这会儿还未回过魂来,好容易从铁逍遥脸上挪开了眼,猛然转过头来向风入衣求救:“二爷……”
连昭冷冷地打断了她:“少夫人与你有仇?景宜可有对不起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