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连忙紧走几步将她拦住,口里道:“你正病着,坐着别动。”就势坐在床边,含笑问道:“晚上吃饭了没?”
两个丫鬟上前见礼,叶裳特意多打量了月蘅两眼,道:“快别这么多礼,正好,月蘅也在,我刚知道下午衔霜那死丫头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已经将她狠狠罚过了,叫她明日跟你当面赔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认识都这么些年了,彼此最了解不过。”
月蘅抬眼望了望床上似笑非笑的裴英男,低头轻声回了一句:“回叶姑娘,赔不是就不用了,奴婢也有过错。”
叶裳有些惊讶,裴英男笑道:“是吧,月蘅确实做得不对,我刚才已经说了她。”
月蘅咬了咬牙,嗔了自家小姐一眼,无奈地道:“是,奴婢以后不会了。”
叶裳此来准备了好多话都没有用上,只得怅然叹了口气,道:“舅舅突然过世,我实在提不起心绪来,以致她们几个都疏于了管教,还好英男咱们情同姐妹,不是外人,才能一直担待着姐姐。唉,我真是愁死了,舅母在老家还没得着消息,她身体又不好……裴英男皱了皱眉,那边月蘅和星芜都面露异样。
不是三人对万唐龙的死无动于衷,虽然裴英男因为和师兄、风静寒这边向来亲近,对万唐龙印象不佳,但他好歹是因为慕楚帮被朝廷所害,起初大伙儿都是同情的,可架不住叶裳每次见面都要提起这事来,到好像慕楚帮和朝廷开战打到今天,帮里就只死了一个万唐龙,最不幸的便是她叶裳,着实让人受不了。
裴英男不说话,照例两个丫头劝了叶裳半天,好容易才将她主仆劝走。
裴英男颓然躺在床上,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这事透着不对劲儿,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儿,裴英男却又说不上。
她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突听得屋顶上树枝“哗啦”一声响,似是有什么人落到了地上。
裴英男猛然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抓起枕边长剑,喝了一声:“谁?”到将月蘅星芜两个吓了一大跳。
上官璇自树上跳下,全未遮掩声响,见惊动了她,在窗户外边笑道:“英男,是我!”
裴英男怔了一怔,突然一跃而起,喜道:“上官姐姐!”
上官璇很高兴,从裴大小姐的声音里她听到了发自内心的惊喜,与适才敷衍叶裳大不相同。
裴英男兴冲冲拉开屋门,又叫了一声“上官姐姐”,拉住上官璇的手,眼睛还往她身后寻找。
上官璇知道她在找铁逍遥,心中微微伤感了一下,道:“英男,我有要紧事找你,好不容易才混进君山来的。”
裴英男没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本来有些失望,上官璇这么一说,她才惊觉。
确实,现在的君山被慕楚帮的人守得铁桶一样,她想不通上官璇是怎么避开那么多双眼睛进岛来的,但若没有性命交关的大事,想来她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登时神情凝重起来,将上官璇拉进屋中,又吩咐月蘅星芜两个出去守着,急道:“上官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官璇便将事关凌紫藤的事一五一十向裴英男说了一遍。
裴英男的眼睛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白,渐渐露出了仓惶之色,颤声道:“师兄杀了万唐龙?那他还回来做什么,他怎的这样傻?”
她一把抓住上官璇的衣袖,急道:“上官姐姐,这可怎么办?我一点儿关于他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听到,会不会他已经被我爹给……上官璇打了个寒颤,不敢顺着裴英男的话中之意想下去,勉强开口:“不会吧,凌堂主自小跟在你爹爹身边,情同父子。大约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英男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这会儿她已经从乍听到这些惊人消息的惶恐不安中冷静下来,用手敲着额,在地上团团转了两个圈儿,突道:“黄天堂和黑风堂在山西死了这么多人,所有过失都被推到了风叔叔身上,我爹提都没有提师兄,我本来想趁他这次回来问问的。不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突然站住,张了张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扬声叫道:“云蘅!”
云蘅应声过来,裴英男开了门,低声吩咐:“你快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打听出来我爹这半天到底在什么地方?”
云蘅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裴英男回过身来,向上官璇艰难开口:“我刚想起来,我爹在君山上关了个犯人,说是抓住了朝廷的大官儿,由他的那些贴身护卫看守着,除了他,谁都见不着。我叫云蘅去打听了,若是这半天,我爹是去看那人了,那关着的那人十九便是凌师兄。”
她侧过脸去,闭了闭眼睛,哽咽道:“上官姐姐,要是我答应嫁给连景宜,不逼着师兄想办法退婚,就不会将他害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好。”
上官璇清楚地看到两行悔恨的泪水自裴英男脸上滑落,她心中一团乱麻,却知眼前这一切实是超出了这小姑娘承受的极限,伸手将裴英男拉到了怀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