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正愕然,而后目露凶狠之光,不可遏制地大怒道:“好,原来是江大公子,当真失敬,是我岳正太蠢轻信所谓的朋友,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我爹。江寒初,开战以来我父子便与江云扬是生死大敌,这种大事你却始终瞒着我,现在来装什么无辜?”
江寒初无言以对,面露惭色,避开了眼睛由得岳正骂。
岳正身体有些发抖,骂过一阵,突然问道:“慕楚帮现在什么情况了?”
岳正被俘的这些日子只一开始受了些罪,后来冷乐山见过他一回,却是劝降,言辞很客气,称赞他的父亲岳凌云乃当世豪杰,身手既出色,人又有才能,又说今后与他父子共事,绝不会揪着以往恩怨不放,叫他们大可放心云云。
岳正当时听了这番话勃然变色,直接将冷乐山骂了回去,可叫他既害怕又愤怒的是,便从那天起他的待遇明显有了变化,看守看他的眼神不再像看囚犯,虽不得自由,态度上却毫不怠慢。
岳正不敢去想,若是父亲岳凌云真的为了自己投效了江云扬,转而对付昔日的帮中兄弟,自己又该怎么办?
江寒初张了张嘴,不忍心说出实情来,呆怔在那里。
铁逍遥先前并不认得这岳凌云的儿子,自后面接过话去,说道:“这两日江陵失守,慕楚帮全线溃败,朝廷的兵马趁机坐船过江,已将慕楚帮压制在了洞庭湖区域。”
岳正回头,失声道:“怎的这样快?”
铁逍遥道:“沿途白雪堂、红花堂放弃驻守,主动撤离,人员的损失应该不大。”
岳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帮主起事时便有计划,若受挫事不可成,最后一步便是退守洞庭。
他不知道这蒙面的男女是什么来头,只看这男子似是消息颇为灵通,迟疑半晌,终于忍不住问起他最担心的事情:“阁下可知我爹他现在哪里?……是个什么情况?”
铁逍遥犹豫了一下。听说这个年轻人一直都十分顺遂,若是岳凌云能自君山活着回来,不知他会如何选择今后的路,可如今岳凌云必死无疑,这年轻人虽然无辜,却要面临千夫所指,天下之下,无处容身。
他这一迟疑,岳正那里脸色骤变。
铁逍遥便决定叫这年轻人先有个思想准备:“岳堂主现在君山,他降了扬州会盟,已经被慕楚帮察觉,现在他人被关押了起来。”
过些天寒天致死讯传出,必然真假消息满天飞,就算岳正那时知道实情,也比这会儿一下子听说强些。
这话出口,对面的岳正长长松了口气,有些不安地道:“是被帮主发现的吧?他老人家会如何处置我爹?我爹都是因为我才会一时犯了糊涂,不成,我要去君山面见帮主。”
“岳正!”上官璇出声叫住了他。
岳正闻声望去,见那女子将面巾取下,露出脸来。
岳正觉着这姑娘眉眼似曾相识,他现在放下心中的包袱,脑袋也好使起来,指了她叫了两个“你”字,猛然间想了起来,讶然道:“上官姑娘!”
上官璇点了点头,道:“是我。岳正,我们受人所托来扬州救你,君山那边儿现在情况复杂,又十分混乱,你先不要去,我帮你找个落脚的地方,你先呆上几天看看形势。”
受托?这姑娘会受谁所托?岳正糊里湖涂地搔了搔脑袋,道:“也好。”
上官璇便扭头向铁逍遥望去,她不清楚铁逍遥如何与江寒初走到了一起,也没敢提水马驿的马驿丞,却听铁逍遥道:“你二人去曹公元那里先住一段日子,我们将喻明放了便也赶去。”喻明最大的价值便是江云扬的内弟,将他放了也算给江寒初一个交待。
岳正闻言还有些犹豫,铁逍遥又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去吧。”
两个心生芥蒂的朋友一前一后走远。
铁逍遥拉下黑巾,腆着脸叫了声:“媳妇。”伸手过去揽住了上官璇的腰。
上官璇静静地站着未动,铁逍遥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人相对而立,铁逍遥猛然将她抱紧。
天上冷月无声,铁逍遥本有满肚子的话,突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他放松了身体,微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上官璇柔弱的肩膀上。
半晌,上官璇柔声道:“你这些天做什么去了,怎的才来?”
铁逍遥声音低沉:“本想着早早来等你,走到宁江,遇到了曹勇夫妻。”
“曹勇?”
“嗯,曹公元的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