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扬脸色泛青,这小子真是说不出的讨厌,像一只不停蹦哒的虫子,拍又拍不死,不理又不成。他自然看得出冷乐山等人情况不妙,慕楚帮出动这么多高手,是下了决心要置他们三个于死地。
江云扬深吸了一口气,欲待先助处境最为不妙的宋乐贤。
他趁着铁逍遥闪开之际大步上前,却突然瞧见不远处的上官璇摇摇晃晃盘膝坐到了地上,勉强摆了个运功疗伤的姿势,一只手入怀掏出个小玉瓶来,珍而重之自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
这女子是《无疾神篇》的传人,身上带着伤药自不出奇,可什么药能叫她如此珍重小心?江云扬心中一凛,一贯以来他对连家的忌惮叫他立时脑袋间一念闪过:不好,莫不是连家的大华阳丹?
方才短短几下交手江云扬便已发觉这一男一女几月间实力突飞猛进,幸好上官璇被打成了重伤,不然他二人有“十七寸骨斩”在手,又有慕楚帮这么多人助阵,自己还真得暂避锋芒。现在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绝不能叫她有机会服下那起死回生的伤药。
想到此江云扬顾不得再管宋乐贤,飞身向着上官璇扑去,半空中抬手便是一掌。
他只想着赶紧杀人夺刀,这一掌劲力十足。
此时本已是黄昏,太阳落山,众人籍着淡淡余辉都有些视线不清,陡然觉着狂风大作,周围竟似要下雪,三四个声音一齐叫起:“上官小心!”“快闪开!”
上官璇此时正万分吃力地要将那颗药往嘴里送,突然觉察到江云扬杀招临头,顾不得再疗伤,挣扎着向一旁倒去,大约是牵动了内伤,姿势勉强又狼狈。
可惜身后铁逍遥刀至,江云扬来不及变招,这暴风雪一样的掌力擦着上官璇身侧落空,“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将地面的碎石激起多高。
上官璇不甘就戮,跪伏于地,右手勉强抬起,向着江云扬的方向激发了“十七寸骨斩”,那刀芒只有可怜的一尺多长,很快消散于无形。江云扬大喜,暗忖:“原来这刀果然是靠内力才能使用。”
刀的主人已是强弩之末,二十年了,这把神兵曾经阴差阳错的与他擦身而过,今日终于要落于他手。江云扬顾不上收拾铁逍遥,借着这一扑之势摆脱了他的纠缠。
此时江云扬距上官璇不过四尺之遥,这个距离他伸手便可取了对方性命。
可叫江云扬万没想到的是地上奄奄一息的上官璇抢先动了,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上半身,这是一个跪坐于地的姿势,看她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受伤后那痛苦万分的模样,更要命的是上官璇两手合握,冲他举起了“十七寸骨斩”。
白光闪过,这一下上官璇毫无保留倾尽了全力,雪亮的刀芒自空中划过,足有五六尺长,如彗星之尾璀璨夺目。
江云扬意识到大事不好骇然后退,可他再快也快不过这道真气刀芒,几乎是白光出现的同时便追上了他,没胸而入,斩断了他的心脉,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一下大出众人所料,威震武林祸乱江湖的江云扬死了,这么多人,他竟是死在了最前头。
场上的交战明显有了个停滞,只有铁逍遥跃过江云扬的尸体,抢过去扶起了上官璇,叫道:“媳妇,你没事吧!”
上官璇身体有些发软,站起身虚弱地向铁逍遥笑笑,右手握着“十七寸骨斩”垂在身侧,左手抬起,将铁逍遥散落在前额的一绺乱发拂到了脑后。
我没事,大仇得报,从此以后,你可以解脱了,我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过去终于成为过去,不再是纠缠我们的那场噩梦。
铁逍遥亦是心潮起伏,他轻吁了口气,才觉后背火烧火燎地疼,他背转身去叫上官璇帮他料理,趁这工夫打量场上对战的情形。
江云扬一死,金陵冷家的三人顿时失去了斗志,宋乐贤几欲脱离战局,却被风静寒压得死死的。
他见铁逍遥望过来,一时心灰若死,冷乐诚那里被薛青默率众围攻,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唯一有望逃掉的只有冷乐山。他拼着受伤,大声叫道:“师兄先走!迟了便来不及了。”
铁逍遥冷笑一声,他等着看慕楚帮怎么为寒天致复仇,冷家这三个单打独斗无人是自己的对手,论轻功便更不必说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想跑,当他是死人么?
论真材实料,冷乐山比“长樱天罗”薛玄默要稍强一些,他不是不想逃,这里有他的师弟兄弟,皆是金陵冷家的栋梁之材,他独自逃生回去又怎么面对门人弟子,更不要说上官璇掌握着那把妖刀,便是姓铁的小贼他竟也不再是对手,卷土重来无望,难道要自此隐姓埋名,藏匿起来忍辱偷生?
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他听到宋乐贤的呼喊,一时如在梦中惊醒:“不管怎样,先逃了再说,总好过三人都死在这里!”
想到此冷乐山顾不得相助两个同门,挣脱薛玄默那黏糊糊的天罗刀法,向旁跃起,“幻掌”的招数接连发出,拼斗间他离着薛玄默诸人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