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听了孙炎虎的一番话欲言又止,凌紫藤成立乐道会,要在江湖中重新确立一种规则,偏偏太岳连家并不反对,两家能达成共识,便是铁逍遥夫妇在其中穿针引线。
这个消息已经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要不然铁逍遥成亲请客,哪里会有这么多江湖人特意赶来道贺?
难道以后有谁受了欺凌,铁逍遥和乐道会那些人真的会不抱私心的为他讨还公道?铁逍遥是什么人谁不知道,朝廷撤了他的通缉也不过三两个月的时间,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回事?
此时众人口中议论的关键人物铁逍遥却没有时间关心请客的大事,张牧到了蓬莱,要与铁逍遥单独见面,铁逍遥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六师父居住过的城西宅院。
说起来这也是铁逍遥大仇得报之后两人第二次见面。上回是三个月前,江云扬刚死不久,经过张牧的运作,涉及铁逍遥的几个大案子很快告破,神鹰帮的案子本来便不是铁逍遥做的,谭秀的死有失踪的陈青槐替罪,既是如此,铁逍遥的那张通缉令自然便被撤掉了。
两人趁机还商议了些别的事,上次有上官璇在场,这回张牧来信特意提出要与铁逍遥单独见个面,铁逍遥猜测这老孤狸不定又要出什么妖蛾子,故而打起精神,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张牧对这附近并不陌生,准时而来,将随行手下都打发到门外守着。
他坐在前院小池塘旁的槐树浓荫里,向铁逍遥道:“听说日子订下来了,诸大侠他们将地方安排在船上,那样我就更不方便到场了。这次我来是代太子殿下向你和秦小姐道喜的。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虽然都是些身外之物,但好歹是我这老朋友亲自张罗的,也不知合不合你们两夫妻的喜好。”说着自袖子中取出一张礼单,递给了一旁的铁逍遥。
铁逍遥接过来粗略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东西,大约张牧考虑到他和上官璇此后便要住在蓬莱,其中还包括了一座画桥附近的大宅子。他合上礼单,笑道:“多谢了,我回头叫阿璇都好好收起来。”
张牧点了点头,问道:“这几个月来感觉如何?”
“要听实话么,很烦。”铁逍遥微微皱起了眉头,随手摘了一把胭脂花的黑色种子,一颗颗往水塘里丢,道:“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一下子找上来,换你你试试。”
张牧笑了:“其实峨嵋派和大成帮的两件事,你们都处置得很好,其它那些,并不值什么,万事开头难,江湖中人持强凌弱已经成了习惯,一时积重难返,这个大伙儿都知道。时间长了等规距形成也就好了,难得殿下信任,换了别人,也没有你和秦姑娘这样的机缘。我估计着最多七八年,或许还用不着,殿下便可任用一大批清廉的能吏,将这些事情接手过去。”
说完这番话,他取出一本书册来,笑道:“这是《大明律》里面的《刑律》,我知道你不耐烦细究,不过有空的时候还是看看吧,不要闹笑话。”
铁逍遥翻了个白眼,将书接过来,道:“你特意叫了我来,就是为这个?”
太子一系并未赋予他和乐道会生杀予夺的权力,而这几年铁逍遥处事也渐渐成熟,张牧提到的峨嵋派和大成帮,若在过去,他便将这些江湖败类一刀宰了,如今却要在乐道会协助下捉捕、问出口供,然后将人废去武功,交给官府处置,铁逍遥觉着麻烦到不行,才干了短短几个月就懒懒地提不起劲儿来。
张牧搔了搔头顶灰白稀疏的头发,说道:“还有一点小事。”
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又望了望铁逍遥的脸色,方斟酌着道:“谭优、冷乐山、江云扬,你知道这些人接连身死,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尤其是刑部。京城前段时间有人散布流言,说那把刀上附有妖魔之力,一旦有人施法,便可于千里之外祭出,在睡梦之中不知不觉取了他人首级。竟然引起了不少无知之人的恐惧。刑部上了个折子专门说这件事,提意要万岁下旨将那刀收缴国库。这个折子被殿下扣下来了。”
张牧提心吊胆,他设想过铁逍遥的反应,生怕他听了这话直接撂挑子,提刀杀去京里,可这些话他又不能不说,说完见铁逍遥脸色铁青,好歹还没有发作,连忙又劝道:“其实便是不用那刀,你和秦小姐天下也是罕逢对手了,自古以来怀璧其罪,这把刀名声太响,想着一步登天的大有人在,这刀在秦小姐手中只会不停招来Jian人的觊觎和计算,你们哪里还能过上安稳日子,实在是弊大于利,铁老弟,老夫痴长几岁,说这些话实是没有别的意思,全是为秦小姐考虑,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好生想想,不要冲动胡来。”
铁逍遥勉强点了点头,却道:“张大人,‘十七寸骨斩’不是我的,我不方便作主,等我和阿璇好好商量商量再给你的答复。”
张牧笑了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