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炕上的男人喝了药,时不时的还发抖,似是很冷一般。嫣儿又找来了一条棉被给他盖上。嫣儿就这样守了一天一宿,中途又是给换额头上的布,又是煎药喂药,累的不可开交。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这男人渐渐有些苏醒的迹象,只是喉咙沙哑的厉害,低喃了半天,嫣儿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要水吗?”嫣儿听不清他说的话,只能倒了水来。
果然,那男人听见倒水的声音,整个人陡然间坐了起来,只是由于太虚弱,却又再次的靠在了墙壁之上。
男人接过了嫣儿手内的茶碗,三口两口就喝完了一碗茶水,中间还夹杂着拼命吞咽的声音,似是十分的急躁。
“你慢点喝,这里还有呢!”嫣儿怕他呛着,一面叮嘱他让他慢点喝。
喝了水,这男人似乎来了精神,看了一眼嫣儿,顿时跪在炕上磕起了头:“罗大夫,果然是你吗?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嫣儿心中惊诧,原来这男人竟是来找自己的。既是来找自己的,不由的细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人原来是镇子东边的一户姓周的农户家的二儿子,叫周贵。十几日前这周贵的母亲曾去白沙镇探望亲戚,回来就一直发烧不止,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
后来白沙镇便爆发了瘟疫,周贵生怕自己的娘被官府抓起来烧死,一直藏在家中。结果不幸自己和唯一的妹妹也染上了此病,周贵迫于无奈,只能冒险去嫣儿的药堂求救,结果被告知嫣儿在进士府上。他只能辗转又来了进士府,谁知道竟会晕倒在门口处,幸亏被嫣儿救了。
嫣儿知道消息,心中吓了一跳。这也就是说疫情果然已经在雾柳镇上蔓延开来了,这瘟疫只要有一人得了,若是这个人未被及时隔离治疗,那身边的人势必会被传染。
嫣儿脸色凝重,询问周贵道:“那你母亲和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周贵一听嫣儿问起母亲和妹妹,顿时满脸的急色,祈求道:“自从那日我出了门来找您医治,就再已经不知道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了,还请罗大夫发发慈悲,救救她们吧!”
周贵说着又跪在了炕上磕起头来,也许是太过激动,又喘着粗气咳嗽了起来。
嫣儿皱着眉替周贵拍了拍后背:“你这病如今还未痊愈,只是退了烧罢了!你五脏六腑内的邪气还需要慢慢的调理,尤其是肺,非得每日吃药才能清肺。”顿了顿,嫣儿又叹气道:“至于你母亲和你妹妹,目前我也没有办法,镇子上从昨日就已经戒严了,说是皇上已经派了人前来抗瘟疫。家家户户都不得出门随便走动,吃的粮食和蔬菜也都会放在门口处,进不来也出不去的。”
周贵听闻此言,顿时瘫在了炕上,眼中满是泪水,喃喃自语道:“那我娘……那我娘和我妹妹岂不是没的救了?”
嫣儿看着周贵这般模样,心里也急的紧,但是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劝慰道:“你也别往坏处想,听说这次来的人还带了太医院的人。但凡是染病者,只要能医治的都会医治,只有死了的才会烧了。你母亲和你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正说话间,却听门敲了几下,嫣儿知道一定是婆婆来送熬好的药了。这些天家里的事情都由婆婆和公公处理着,自己因为也怕已经被染上病,并不敢轻易的去找他们,只在这周边的两间房内活动。
“嫣儿,药和酒我已经放在门口了,你出来拿吧!”隔着门苏氏说了一句。
嫣儿应了一声,又问道:“娘,那您和佩儿都没事儿吧!”
“没事,我们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叫你公公去通知了爹爹,这一段你母亲和你弟弟妹妹就住咱们家了,等外面平静了,再让她们回家去。”
“好,全听娘的安排。您先回去吧,若是佩儿问起,您就说我去了药堂了,明后天就能回来。”嫣儿心里还有些想念佩儿,但是如此要紧的时刻,她也不敢大意。
苏氏应了几声便匆匆的离开了。
待苏氏离开,嫣儿才从门口处端来了烧酒和熬好的药,一时间又用烧酒喷洒了屋里的各个角落,让周贵也用烧酒擦了手擦了脸,又喝了汤药。
做完这一切,嫣儿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瘟疫,必须要做到家中的洁净,越是干净,这病越是不爱传染。
每日用烧酒喷洒屋里,就是一招。
周贵喝了药,似是有些疲乏,嫣儿嘱咐周贵多休息,自己便从周贵房中离开,去了旁边的一件房子内休息。
这一天一宿熬的嫣儿也早已疲乏不堪,头刚一触及枕头,眼皮就不停的打起架来。也就片刻功夫,嫣儿便睡熟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