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儒依心知大家之所以支持她,都是怕她纠结于那些不开心的事,希望她能够通过工作转移一下注意力。其实,她也想这样,工作真的能够让人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现在,她每天很少做梦,因为每天的工作都特别充实,而且回家之后,她还要仔细回想过去没有想到的一些东西。往常她给自己家做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感觉自己的知识无穷无尽,都要挑拣着做,不然会让家里人太累。可如今呢?要研究的面太广,她忽然觉得,就算是纸上谈兵,都有些江郎才尽了。所以,闲暇的时候,她很少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手头上的工作就够她想的了。
要过年了,金元吾明日就要回彭城了,赫儒依也没时间送他,所以今晚的晚餐也算是一个欢送宴。
“元吾哥,我都习惯了你在秦府的日子了,你这一走,家里就少了许多欢乐了。”赫儒依始终恋恋不舍,金元吾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对这份友情更加在乎了。
“是啊元吾哥,我也习惯和你一起了。”小二道。
“你们两个,元吾只是回家过年,过了年想来的时候不就又回来了吗?”张氏教训道。
“婶子,其实我也舍不得走呢。”金元吾微笑道。
“不舍得走就不要走好了!”忽然一个尖刻的声音闯入了饭厅。
“老爷、老爷这京兆府尹——”门房的小厮无奈道。
秦太医摆了摆手,道:“原来是京兆府的孟大人,下官真是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孟大人来下官府中有何贵干?”
京兆府尹是从四品官,秦太医是正五品官。高了秦太医一级,秦太医自称‘下官’也是应当,但因为为官者再怎么也不会轻易去得罪太医,尤其秦游还是太后专用的御医,在皇帝面前也说得上话,所以京兆府尹见秦太医没有起身行礼,虽不高兴。但也保持了面上的和气。
“贵干不敢当了。只是一件小事,还望秦太医给个方便。”孟国富道。
“哦?什么小事要劳得孟大人大驾?”
“有人刚刚到京兆府击鼓鸣冤,状告宁寿堂当家的金元吾。所以还要麻烦金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他们告金元吾什么?”赫儒依站起来问道。
“原来是赫司农。失敬失敬!”孟国富说着,可语气之中却无半点敬意,当然,赫儒依官级也比他小。人家倒是犯不着真对她敬意。
赫儒依未着官服,所以就给孟国富福了一礼。
“有人状告金元吾的宁寿堂出售假货。具体事宜还是要先抓太回去,待明天上堂再细细审问,本官也不便相告。”说着,孟国富手一挥。就上前两个衙役将金元吾押了起来。
“今夜就要让他住京兆府大牢吗?”赫儒依急道。
“赫司农,这是规矩。”
“牢里冷不冷?我们可不可以给他带些东西?”
“小一,没事儿的。你别急,我们宁寿堂怎么可能有假货呢?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别担心。”金元吾温声道。
“是啊!我们京兆府大牢也不是什么苦寒之地,一夜而已,也不会如何。待明天过了堂,没罪就会释放,有罪坐牢的话,你们也可以探视。所以还望赫司农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了。”说罢,也不待赫儒依再说什么,就转身带着一行人走了。
“父亲,这怎么办?”赫儒依急道,她没有去过大牢,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有蟑螂、有老鼠,冬冷夏热。
“你别急,我进宫一趟,我怕今夜这事不简单,而且这孟国富是已故定远伯的门生,也和现在的定远侯走得很近,这事我须得亲自去做。”秦太医本就对金元吾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在秦府住的几个月大家相处得有了感情,他也不想金元吾有事。
“嗯。”赫儒依重重地点了下头。
秦太医饭也没吃完,就匆匆回了自己院子换官服,乘了马车往宫里去。
这夜,大家在自己屋里都呆不住,索性就都在玳瑁院的暖阁里等消息,小二几次劝赫儒依休息,她都拒绝了,赫儒依觉得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总不自在,就怕出了什么事。
秦太医一直到了寅时才回到家,听门房说大家都还在赫儒依院里等消息,就也先到了这里。一进屋子,就见几人都有些疲惫地在炕上歪着。
“父亲回来了?可打听到了什么?”赫儒依赶紧坐直了身子问道。
“据说是京里的几家大药店同时告的金元吾,其他还好,只一样不对,就是皇商有时候也会从他那里购些药材贴补,赶上岁末,大家都是多进货的,所以皇商也买到了假药,而且这假药依然流到了宫中。我去御药房看了,确实是假的。”
“那怎么办?”赫儒依有些心慌。
“如果不涉及到流入宫中,这事儿趁着药材没卖出去,高价回收过来,或许还能挽回。可如今到了宫中,一切就不好办了,现在御药房里几个老太医还在做毒理试验,如果证明了有毒,那金家得个诛九族的大罪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元吾刚抓起来没多久,涉事的皇商也一起下了大狱了!”
“怎么会这样?”赫儒依颓然坐在了炕上。
“师父,那究竟是什么药材出了问题?元吾哥要求属下甚严,这五年都没出现过纰漏,怎么忽然之间就出了这问题?”小二还算冷静。
“是小茴香。”
“小茴香?这东西长相也不是很普遍,怎么会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