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潘家。
专程从中海赶回来的潘东明脸色有点黑沉,他甚少抽烟,更是从未在潘老爷子面前抽过烟,但是此刻,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柳桦见着潘东明这样子,脸色也是有点阴晴不定,张了张嘴,好几次要说话,最终都又吞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声,却是一次比一次重。
潘老则是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偶尔他手心里的两颗铁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才让人意识到他并未睡着。
气氛有点古怪,实在是沉不住气的潘东明,猛的将才抽了几口的一根烟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略显沙哑的道:“老爷子,这件事情,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潘老爷子眼睛微微睁开,浑浊的瞳孔之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淡淡的道:“东明,看来在中海磨砺的这段日子,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啊,依旧是沉不住气。”
潘东明耷拉下脑袋,无奈的道:“爸,你说我什么都好,但是我只有小奕一个女儿,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话还没说完,就是被潘老挥手打断,潘老冷笑道:“你也知道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你当初做什么去了?现在见夏老爷子有意纳陈珞为孙女婿,就是着急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柳桦听的脸色微微一变,着急辩解道:“爸,那都是我的主意,和东明无关,你要怪,就怪我没眼光吧。”
潘老爷子不悦的道:“妇道人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桦也是不敢辩驳,低下头,羞愧不已的样子。
潘东明道:“爸,现在不是怪谁不怪谁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解决,有什么好解决的,难道你还嫌这件事情不够乱?”潘老瞪他一眼,厉声问道。
潘东明本就极为敬畏父亲,被这么一瞪,那脸色就是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失声道:“可是不解决的话,小奕该怎么办?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对陈珞的感情有多深,这种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年纪这么小,我担心她会想不开。”
潘老爷子转动着手里的两颗铁珠,说话的声音不徐不缓,却自有其威严,他道:“这种事情,你们就不用去管了,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吧。”
“不行,我要去和陈珞说说。”潘东明按捺不住的道,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潘老低吼一声:“站住,没出息的东西,当初自己种下了因,现在却是承受不了苦果吗?陈珞不是你想左右就能左右的,你要是真的为小奕好的话,就趁早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一句话,弄的潘东明满头大汗。
而这话,虽然不是对柳桦说的,柳桦也是满脸羞愧之色,脸色通红。
当初柳桦决意要送潘奕来燕京,潘老就曾反对过这事,而现在,又是拿这事央求潘老,显而易见,潘老的怒气和怨气会是多么的大了。
潘东明不敢忤逆潘老的意思,一屁股坐下,神色黯然的再度点燃一根烟,不再说话了。
潘老又是指了指柳桦:“你也坐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两个该干嘛就干嘛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再参合此事的话,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们留脸面。”
柳桦还真有单独去找陈珞谈话的小心思,被潘老这么一说,那是噤若寒蝉的立即坐下,只是一张脸,那是要多苦,就有多苦。
……
一辆绿皮吉普车并排着黑色的红旗轿车停靠在燕京市第七中学的校门口,陈珞手里夹着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斜斜的垂下来遮住半边眼角,红旗轿车的司机见着他这样子,没由来就是想起忧郁这个词语。
只是似乎用忧郁来形容陈珞,并不太对。
陈珞近来在燕京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司机,却也是听说过很多所谓的秘闻,自然,以他这个层次,没办法接触到核心的东西,所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这么一点内容,也足以让司机为之震撼甚至是发怵了,尽管这个少年人,表面上看上去是那般的纯良无害。
司机手里抽着的是陈珞给的烟,口袋里还放了一包,他对陈珞的印象是极为好的,因为陈珞在他的面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丝毫都没有将他当做下等人看,这在门阀等级森严的燕京,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见着陈珞这略显落寞的样子,司机有心要说两句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晚间放学的铃声响起,司机见着校园门多出了一些学生的影子,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陈珞见着校园内那些充满活力的身影的时候,亦是咧开嘴唇微微一笑,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又等了五分钟,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