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来帮您端盆吧,您洗了这么久时间的衣裳,快歇会儿。”杨麦香手脚麻利的从王氏手里,抢过装着满满湿衣裳的木盆,端在手里还真是怪沉的。
王氏眼里藏不住一丝诧异,转而又化为浓浓的欢喜,这两日,闺女真是对她越来越亲香了,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淡,反而时不时的就喜欢往她身边凑过来,言语之间,亦不像从前那样生疏。
真真是,让她久违的感受到了那句‘闺女就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的感觉。
母女两个亲热的拉了手,往河埠边走去,彼此间皆很享受这种温情。
杨麦香觉得自己有种飞在云端的飘飘然和幸福感,前世,她从没有一刻与自己的母亲这般彼此亲香过。
杨麦香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母女亲情。
因此,为了不让王氏伤心自责,杨麦香并不曾,也不打算将自己一身伤痕的事告知于她,反正那些旧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徒留了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倒是让人瞅着挺触目惊心的。
母女俩下了水桥,王氏却不肯闺女再劳累了,只自个儿蹲在铺砌的青山板上,一件接着一件的清洗着衣裳。
辰时刚过,阳光还不那么强烈,映照在王氏洋溢的笑脸上,却是更添了一丝柔和。
杨麦香坐在水桥上方的石阶上,看着王氏一下接着一下的拿着棒槌,卖力的捶打着,摊铺在石板上的粗布衣裳,辛苦的劳作,使得她额上的汗水早已沁出,汗湿了额前的一缕碎发。
杨麦香蓦地有些心疼,情不自禁地感叹着,开口说道,“娘,要是咱家不这么穷,您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王氏听声抬头,看着闺女眼里的心疼,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咧了嘴,笑着说道,“傻丫头,这是又在说傻话了。不管穷的富的,哪有娘们家家的不干活的,难不成还让那些大老爷们干啊?就这些个活计,娘都做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谁说女人家就一定要干活的啊?咱村那马地主,他们家的媳妇闺女,都不用自个儿干活的哩。要是咱家也能有钱有地的话,娘也能舒服的歇着享福了。”杨麦香脱口而出,出声反驳道。
王氏听了,不以为然的咧嘴一笑,“马地主那是啥人,那可是咱十里八乡的大财主,家里头光田地,就有上百亩哩。听说镇上还开了好几间大铺子,那赚的钱,就跟天上落雨似的,数都数不停。娘哪有那命,去跟他家的婆娘攀比,那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么?”
话落,又似是有些追忆的轻声说道,“娘当年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那也是享过福的。你姥姥姥爷心疼闺女,家里日子也还富余,娘打小除了屋里的轻生活计,重活也从没沾过手,更甭说是顶着日头风雨的,下地干活了。唉——”
杨麦香听着好奇,犹记得上回姥姥孙氏过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老少的东西呢,细面粮食啥的,送了得有两大袋哩,另有两大块的腊肉,都归了公中大家伙所有。
还有二十来个已经做好蒸熟了的甜豆沙馅细面卷子,那是孙氏悄悄的塞进王氏的屋里的,说是留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再加上,那天见了孙氏的衣着装扮,尤其是她胳膊上戴着的细银镯子和头上戴着的银簪子,都给了杨麦香莫大的视觉冲击。
种种现象推测出来,王氏的娘家,肯定不是啥穷困的人家,至少比老杨家富裕,且富裕得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