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当的一声,那股心悸感还未褪去,下一刻,一下又快又狠的膝撞就让剧痛从腹部炸开,她下意识去抓她,却被轻快躲过。两个跟班的反应不慢,用几乎是扑上去的动作去制服这个失控的意外,在她们的设想中,以相对庞大的体形和压倒性的人数来说,这应该轻而易举的镇压。
现实却恰恰相反。
在狭小的角落里,被包围着的‘姚辞’再补一脚把惯性吃痛而弓起身的李可人踢倒在地,再踩过她让战场从角落放宽到整个洗手间,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背景音,她吐出舌尖扫过上唇,笑了起来。
五分钟过后,惟一站着的人再无方才的骇人浅笑,反而抓了抓头发,露出了困扰的神色。
“我艹……”
“注意你的言辞,小姑娘,大家都是斯文人。”
姚辞伸手抬起李可人的下巴──差点被咬了一囗,这让她缩手之后,不得不为她补上两个耳光,她无可奈何地叹气:“我不喜欢动武,为什么不能好好跪着听我说话?”
这回李可人死死地瞪住她,很想有骨气地抿紧唇,然而任何使劲的动作都会扯动伤口,所以她只能半张着嘴,看上去有点可笑。
“我真的,真的不喜欢暴力,不过这是阻止你们伤害我身体最有效率的方法……不要不服气,你刚才咬我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你们听不懂人话,我已经说过我是个不喜欢动武的斯文人了,你既然不信,那我只好用你能接受的方式教育你。”
沉默了片刻,两个跟班显然被打怕了,见姚辞没有离去的打算,都怯怯地看向李可人,希望她开口打破僵局。
李可人深呼吸:“你想怎样?”
“没怎么样,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打我?”
“需要原因吗?因为你讨人厌啊!”她冷笑:“你疯了,你动手打我?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这学校念书呢……啊对,我听说他为了阻止章伟找你,答应了和他去达德学校探灵,你这么能打,不去救他?”
其中一个跟班抖得像筛子:“李姐,你别激怒她了……”
李可人这时亦回过味儿来,想起刚才姚辞穷凶极恶的表现,简直像疯子一样,在密闭的空间里激怒一个疯子,显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身上的疼痛唤回理智,然而话已说出囗,现在不可能再让她在小弟面前认怂,只能嘴硬下去:“你怕她干吗?我告诉你,你要找人去救你弟弟就最好快一点,章伟那群人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干!”
语气凶狠,但整句话的中心思想就是:您老人家赶快走吧!
“你说得有点道理,”
李可人真怕她发起疯来,又在自己身上来一套组合拳──出乎她意料地,姚辞不但没因为她挑衅性的言辞而动怒,反而做出了深思的表情,全无半点戾气,没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拉长了这段思考的时间,变得更加煎熬。
在三人战战兢兢的瞪视下,姚辞旋开水龙头,掬起一把凉水泼到脸上,她注视着镜中的倒影,水珠顺着瘦削脸颊滑落至下巴,滴落。
片刻,姚辞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点评:“唉,凑合吧。”
说罢,她抬步离开,走前,还很有素质地把水龙头拧紧了。
待她走远,李可人与跟班面面相觑,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难道她们把姚辞打疯了?
姚辞当然没有疯,相反,经过一轮热身运动之后,她的思路非常清晰。
人要崩溃,其实不难,长年累月的校园欺凌,每日九节课,‘姚辞’都处於精神紧绷和恐惧之中,只需要一点点刺激,她的理智就会彻底缺堤,李可人的这顿揍,却是把别的东西揍出来了。
上古妖邪,妖慈。
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的大妖,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它天生残缺,无法聚灵,除了永生,甚至打不过炼气期的灵师。当然,它习惯打人必打脸,哪儿要命往哪打,叹为观止的卑鄙加上丰富经验,收拾几个人类还是绰绰有馀。
人类的躯壳要长成足够让它醒来的程度,需时约十六年,在它从沉眠中醒来之前,‘姚辞’就以普通人类的身份活着,活成这怂样,它也是不想的。
它一边捋理‘姚辞’的记忆,一边走到校墙,退后三步,助跑起跳,成功翻墙。
墙外建筑物林立,为了用最少土地建最多的单位,它们密密挤挤地并排着,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这个沿海城市的自然海风,越接近中心地带就越闷热。
“只不过睡了一觉,时代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姚辞环视街景,啧啧称奇。
李可人囗中的达德学校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约半小时路程,若不是她说她弟弟是为了救她才被人掳去,她实在懒得管,这个时候,她不禁感叹自己当真是只知感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好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