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九月五日,阴,时有雨。我连奉命把守外围阵地一处要,午时过后,日寇攻势迅猛,虽击退日寇之进攻,我连却已伤亡过半。”伤痛的呻吟混合着疲惫的喘息打断了黄广林的思绪,眼中闪过一种莫名的肃穆和哀伤,黄广林合上了自己的日记本。在战地日军,这是黄广林的一个嗜好,就连团长都知道1营里有个秀才连长喜欢没事的时候写写画画。
“轰”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地的颤抖和冲天而起的一股烟柱,阵地里的老兵们早已经习惯了日军舰炮那排山倒海一般的炮击,反正离着这里还远,老兵们只是抱着各自的步枪缩躲在掩体或是废墟的后面,或者闷头不语只是抽烟,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声话。
“注意隐蔽,心鬼子的炮火。”黄广林收好了自己的日记本,拎着驳壳枪在阵地里来回的穿梭,顺便提醒那些粗心大意的家伙们隐蔽好自己的身形。远处的天际,随着大地的持续颤抖不时爆发出冷冽的闪光,隐隐的阵阵轰鸣中,不是有粗大的烟柱拔地腾起。这就是上海,正在承受着日军舰炮的蹂躏,做最后的挣扎的上海。
“连长,鬼子上来了,人不多,看着还是来试探咱们的样子。”黄广林手下的老兵跑来报告敌情,周围的士兵们已经在拉动枪栓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黄广林端起望远镜向前张望着,自己手下的老兵的不错,稀稀疏疏的十几个日本兵正猫着腰向这边摸来,日军这种规模的进攻只能是试探性的,要嘛是为了侦查这边的火力部署,要嘛就是为了试探自己这边的兵力虚实。
“告诉一排,这次只许一排开火,不准动用机枪。二三排原地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二三排不得出击。”黄广林把自己的通讯兵叫来身边仔细叮嘱了一番,对于日军的试探性进攻,黄广林能做的就是以虚对虚以实对实,在日军没有大举进攻之前,他并不打算暴露出手上全部的火力和兵力。
“狗日的鬼子里面也有排头兵呀”一排长眼也不眨的盯着阵地前慢慢接近这里的那十几个日本兵,看到对方猫腰心翼翼的样子,一排长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接到开火命令的一排士兵都在等着排长的命令,啪——一声清脆的回应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打破了静谧。一排长没有Lang费发号施令的这个机会,用枪声取代了喊叫,他倒是抢先扣下扳机打出了第一枪。
飞射出枪管的子弹穿透了那个日军伍长的胸膛,穿透身体的弹头余势不衰撞击在街边的砖墙上,溅起一片碎屑。“开火,杀鬼子啊。”枪声猛然一下喧嚣起来,呼啸的死神开始在雾蒙蒙的街道上穿梭往来,飞散出去的子弹或者击碎瓦片,或者穿透窗棱,或者跳跃在碎石铺成的街道地面,偶尔擦发出火星,不时伴随着中弹者痛苦的闷哼,“打得好,去告诉一排长,稳扎稳打千万不可贪功冒进杀出去和鬼子打近身战。”黄广林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楚,一排刚一出手,十几个摸过来的日本兵就已经倒下了一半,只要一排依托工事积极防守,剩下的几个日本兵对自己连的阵地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轰”“轰”黄广林脸色大变,该死的日军又用上掷弹筒了,果然,在黄广林的望远镜中,一排的阵地上已经腾起两团烟雾,在烟雾中,黄广林看到有**的布制软军帽正在烟雾中翻飘着。“轰”又是一团烟雾腾起,一排那挺来不及转移的轻机枪被烟雾吞噬其中。
“该死的”黄广林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能直接提了大刀冲过去砍了对面那个日军掷弹兵的脑袋。“啪”的一声枪响,端着望远镜的黄广林愣住了,接到对面那个日军掷弹兵随着枪声歪倒在了地上。一排的阵地在整个阵地的最前沿,黄广林不知道自己刚才隐约听到的枪声是不是一排的人打的,可他却能肯定对面日军的那个掷弹兵是中弹了。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去接替掷弹兵的那个日本兵在黄广林的注视中也中弹倒下,这下不止对面的日军慌了手脚,就连黄广林这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谁开的枪?刚才的那两枪是谁打的?”黄广林放下望远镜扭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士兵,刚才的第二枪明显来自自己的身后某个位置,身为连长的黄广林若是连这本事都没有,他这个连长可就算是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