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看见柳依依下楼,正打算放下茶杯给柳依依行礼,谁知柳依依搂住柳娘子的腰靠进怀里,柳娘子的双手顿时僵了,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推开柳依依,柳娘子舍不得。就这样任由柳依依靠在自己怀里,柳娘子晓得这可不合宫中的规矩。
菊儿苹儿也没料到柳依依会做这样的事,想上前劝柳依依不要这样,再让柳娘子把柳依依放开,可菊儿上前一步,就见柳依依靠在柳娘子怀里,双眼隐约有泪水。
菊儿那到了嘴边的话一时竟无法说出,甚至鼻子也有些酸了。
菊儿苹儿不说话,不上前,剩下的宫人们自然更不好说话上前。柳娘子的双手也缓缓按在柳依依肩上,轻声温柔地问柳依依:“依依……宝林……才人,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
柳娘子的话让柳依依眼里满含的泪终于落下,接着柳依依抬头望着柳娘子。纵然这个人,和周夫人不一样,可柳娘子,心里也是很疼爱柳依依的。
看见柳依依眼里的泪,柳娘子此刻也忘了什么宫中规矩,忘了女儿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手抚上女儿的脸:“乖,不哭不哭。娘在这,别担心。”
这一句话让柳依依眼里的泪落的更凶,苹儿擦一下眼里的泪,伸手去拉菊儿的袖子,菊儿晓得稍微哭一会儿没事,如果放声大哭对柳依依不好。因此菊儿上前对柳依依道:“还请才人暂歇悲声,先请柳娘子坐下罢。”
菊儿的声音传进柳依依的耳里,柳依依像从梦中醒来一样,抬头瞧着柳娘子,声音哽咽努力露出微笑:“是我不好,怎么一见到娘就哭了。”
柳娘子心中更加难受,但晓得这是宫中,进宫之前前来教导礼仪的人可叮嘱过许多次,不能哭。柳娘子也只有忍住心中的难过,对柳依依勉强露出微笑:“娘的依依,还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柳娘子心如刀绞,改口道:“才人今日大喜,我,我该给才人行礼恭喜才是。”菊儿苹儿已经一边一个把柳依依扶住,柳娘子跪在地上,给女儿行礼,低头时候,柳娘子眼里的泪掉落在地衣上,很快地衣就把眼泪吸掉。当柳娘子抬头时候,面上已经露出微笑。
柳依依扶起柳娘子,内侍端来椅子,柳依依拉着柳娘子坐在一边。母女二人双手交握,彼此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但又怕说了对方就会伤心。竟只有默默坐着。
她们母女二人不说话,宫人们自然更不敢说话,只在屋内沉默站着。柳娘子觉得这样不好,努力想出话来说,但又不能提起家中的事,这宫里的事柳娘子又不懂。
柳娘子想了想对柳依依笑着道:“进宫时候,正好遇到周昭仪的母亲出宫,我瞧着她那穿着打扮,浑身气派,真是从没见过。”
柳依依怔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柳娘子会提起周夫人来,但仔细算算时候,柳娘子进宫时候,正好是周夫人出宫时候。命妇出入宫的路也就那么一条,遇到也是难免的。
柳依依微笑:“那娘和周夫人说话了吗?”
柳娘子点头:“说了,周夫人十分和气,还说她会在京城待一段时候,还说……”柳娘子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她还说,要给我下帖子,请我去赴宴呢。我这生像,怎么好去,去了也不过是给你丢脸。”
周夫人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和皇帝新宠娘家打好关系,对周夫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柳依依觉得自己不能再深想了,深想下去就会觉得,也许,周夫人对周昭仪,并没有那样疼爱。
柳依依不说话,柳娘子也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想,周夫人那样穿着,那样气派,她宴请的人,定然是和她差不多的,若我……”
“娘你可以去。”柳依依打断柳娘子的话,柳娘子惊讶。
柳依依慢慢解释:“娘,你和原来不一样了,原先你是乡间的寡妇,独自带着女儿过日子,会被小叔子欺负。现在,你是宫中妃子的生母,陛下已经赐了给你宅子,奴仆,田地,娘也要跟别人交际起来。既然周夫人主动示好,娘就应下,学着周夫人的做派。”
柳娘子仔细听着柳依依的话,眉头又皱紧:“你这话,听着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常听人说,京城里的人看不起乡下人,更何况他们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若给我下帖子是想瞧我的笑话,那可怎么办?”
柳依依安抚地拍拍柳娘子的肩:“娘,不会的,她们主动对娘示好,又怎会故意看娘的笑话?再说了,”
柳依依伸出一根手指:“爹的嗣子,娘总是要择立的,若娘不和这些人交际,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等立了嗣子,难道还拿乡下那套在京城过日子?”
柳娘子不断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才惊讶地问柳依依:“这样说,以后,我就在京城,再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