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女官算得上冷静分析,朱皇后的眉却已经皱上,她的手在轿边敲了敲:“你去,仔细打听,到底朱宝林是否真的有孕。若她真是假孕,必定会借着这个肚子做点别的事情。”
吴女官应是,接着又道:“其实,今儿老娘娘提起那位美人时候,臣还想起一件事,当初这位美人得宠时候,恭懿贵妃也曾称过她有孕,只不过后来说是被这美人气到,跌了一跤,孩子就没了。”
朱皇后大惊:“这位贵妃如此妄为,难道先帝就没说过什么?”吴女官微笑:“娘娘又忘记了,娘娘方才说过的,在这宫中,总有陛下疼爱的人。当年恭懿贵妃受宠深重,算得上是合宫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小手指。若非先帝是个多情的人,也不至于恭懿贵妃屡次三番就要闹点事情出来。”
朱皇后垂下眼帘,叹气:“争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不过是那男人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了。”
“恭懿贵妃当年若能像娘娘这样想,也不会把皇后位子拱手让给老娘娘。”也许,那样的话,舜华,就不会死去。吴女官轻叹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朱皇后瞧着那巍峨的昭阳宫,疲惫又涌上来,对吴女官道:“你亲自去和依依说,要依依千万小心些。”
吴女官应是,服侍朱皇后卸妆换衣,用过午膳,这才往听雨楼来。吴女官到听雨楼时柳依依已经用过了午膳,正要小睡一会儿,听到菊儿说吴女官来了,急忙从床上坐起,披了件外衣就往楼下走。
吴女官见柳依依只披了件外衣就走下楼,微笑道:“才人这是要午睡一会儿?正好,这会儿娘娘歇下了,我得了空就来寻才人。”
柳依依明白吴女官这是要和自己说些私房话,拉了吴女官就往楼上走:“既然如此,姑姑就往楼上坐罢。菊儿,去倒碗酸梅汤来,再拿几样点心上来。”
菊儿应是,和苹儿自去准备。吴女官和柳依依上了楼,柳依依把吴女官按在窗边坐下:“这里正好看景,也凉快,姑姑和我有什么话说?”
吴女官拍拍柳依依的手,把方才的疑惑说了。柳依依的眉不由皱紧,争宠还要用上这些手段,着实是有些下作了。
吴女官见柳依依的神色露出苦涩,安慰地道:“有陛下和娘娘护着你呢,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说着伸出手指一指永仁宫的方向:“这一位和柳氏,那可不能比。”
“所以,她背后定是有人指使?”柳依依的话让吴女官笑了:“有没有人指使,依依你难道没猜出来,这后宫,只有陛下一个男人,偏生这男人又握有天下,争宠也是难免的。只是有些争宠的手段能上台面,有些太过下作。”
楼梯声响起,吴女官停下说话,菊儿苹儿一前一后端着酸梅汤和点心上来,两人把东西放在桌上,菊儿含笑道:“姑姑也试试我们这的酸梅汤,这不是从膳房拿的,是我和苹儿两个见这下面还有个土灶,虽然小,烧水煮茶还成,我们两个熬的,姑姑您试试,和秦姑姑熬的可有差别?”
吴女官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对菊儿翘下大拇指:“的确不错,难怪老秦成天唉声叹气,说怎么偏偏你被挑去,她连传手艺的人都没有。”
菊儿抿唇一笑,柳依依收起方才听到消息时候心中的震撼对吴女官笑着道:“姑姑既喜欢,等会儿就拿一壶去,菊儿她们熬了许多,恨不得人人都喝,我这两天,都喝的一身梅子味了。”
菊儿用手捂一下脸:“哎呀,才人又取笑我。”苹儿伸手把菊儿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得,这会儿害羞了,那央我们喝酸梅汤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害羞?”
吴女官和柳依依都不由大笑,菊儿放下手,也噗嗤一声笑了。吴女官又说几句别的闲话,也就告辞。
柳依依把吴女官送出去,重新回到楼上,菊儿跟着上来:“才人可要歇会儿?”柳依依摇头:“不歇了。”
菊儿把床上卧具重新收拾起来,柳依依瞧着菊儿,突然问道:“你进宫这么些年,觉得有意思吗?”
菊儿微一愣,接着回头对柳依依微笑:“有什么没意思的呢?初进宫时候,也曾觉得这宫中束缚许多,可等到习惯了,也就惯了。况且这宫中,吃的住的穿的都比家里好。虽说过上几年,就会按例放出宫去,可我不想出宫呢。”
“为什么?”柳依依没想到还有不愿出宫的宫女,毕竟这个后宫,在现在的柳依依眼里,如同一个大些的监牢,一点都不得自由。
“出宫也不过就是嫁人生子,还要操劳。怎么说在这宫中服侍人,比在外面要轻松多了。”菊儿的话答的轻快,柳依依低头微笑,想的简单的人,的确更容易快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