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无奈道,“老公爷,听话。我得把精神养养,明天就要回京城。这次窦皇后为了彰显孝顺,要在太后娘娘寿诞的前一天,率三品以上的命妇去报国寺上香,祈求菩萨保佑太后她老人家福寿安康。”
“窦皇后?”谁都没注意到老公爷的眼睛突然鼓了一下,眼神似乎也有刹那间的清明,“那老娘们,她又要干啥?”
太夫人吓坏了,想去捂老公爷的嘴,可他们中间放了把大斧子,离得远,胳膊有些够倒,急得不行。大声说道,“老公爷莫胡说。”
太夫人是第一次对老公爷声色俱厉地说话,吓了他一跳,眼神又暗淡下来,糊涂道,“花儿,怎么了?干啥骂我?”
太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似极疲惫的样子。
她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后天要去报国寺,大后天要去宫里。岁数大了,若不休息好,这几天连轴转肯定身子受不住。
谢娴儿哄着老公爷道,“爷爷,孙媳做了一种像花儿一样的糕糕,想吃吗?”
老公爷看看太夫人,狐疑道,“有像花儿一样的糕糕?我想吃。”
几人说话没注意到真哥儿和林哥儿啥时候已经进了屋,也跳着脚说,“我们也要吃像花儿一样的糕糕。”
老公爷一听,赶紧翻身下地,青草和王嬷嬷帮他穿衣裳,他还不住地催促着快点。
等早饭摆上桌,老公爷看见大盘子放了几块用奶油造了型的蛋糕,夸了声,“这糕糕真俊。”又问谢娴儿,“孙媳妇。像花儿一样的糕糕呢?”
谢娴儿指着奶油蛋糕说,“这就是啊。”
老公爷不高兴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骂道,“你骗人,这糕糕才不像花儿。”
谢娴儿指着一旁高几上粉釉广口瓶里的插花问道,“瓶里的是什么?”
真哥儿和林哥争先恐后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花儿。”
老公爷虽然傻了,但也知道那是花儿。他瞪了几眼谢娴儿。想说不对,她就是骗了自己。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她哪里骗了自己,很是纠结地坐在那里。
谢娴儿笑道。“爷爷再不吃,他们就要吃完了。哎哟。快看看太极,它已经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又来抢你的了。”
老公爷一听,才赶紧拿起蛋糕吃起来。
谢娴儿看到桌上的一老、两小、一猫。不住地摇头,这四个都是要哄着的孩子。
第二天,太夫人坐马车走了。老公爷也想撵路。太夫人哄了他半天,说他就是跟着回了京自己也没时间陪他。况且京里太热,对他身子不好。
都要上马车了,太夫人还拉住谢娴儿的手不住地嘱咐着,“你爷爷糊涂得像个孩子,孙媳妇姑且就把他当孩子哄。但也不能由着他性子吃得太多,随时要提点着他……”
老公爷就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谢娴儿为了以防万一,不仅让马忠及两个婆子随时跟着他,还让比较了解他的马二总管马守富也一直跟随他左右,晚上也要在上房值夜。
太夫人一走,谢娴儿虽然有了一家独大的爽快。不过,那老头缠人的功力可不是盖的。睁开眼睛没第一时间看到谢娴儿就会闹腾,谢娴儿走哪儿他就要跟去哪,要睡觉了才由着马忠把他带回卧房。
这几天,除了真哥儿、林哥儿、太极,老公爷成了第四个谢娴儿的追随者。当真哥儿和林哥儿抓着她的裙子撒娇时,老头儿也想抓。但裙子太低不顺手,他便会抓着她的袖子使劲晃。
在老爷子病好后,每每想到这个丢人的动作,他都会羞愤欲死,同时又有些许温暖在心头荡漾。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正是窦皇后带领众命妇去报国寺挣表现的时候。谢娴儿想去工场看看,现在厂房虽然没完全建好,但已初具规模,而且炼铁炉已经改造好了。
每天晚上,周二栓及王石头都会向谢娴儿汇报当天工场情况,谢娴儿又会把第二天要做的事宜跟他们交待下去。
看到谢娴儿要出去,两个孩子都抓着她的裙子闹腾着要去,老头子也抓着她的袖子闹腾着。
“好,好,一起去。”谢娴儿道。又交待再去一辆马车,谢娴儿可不敢让孩子们跟精神病患者在同一辆车里。
老头看自己跟他们不是同一辆车,又要闹腾。谢娴儿一瞪眼,“再闹腾就别去了。”
老头才老实下来。
玉铁工场那三十亩地已经圈了起来,王石头、张大中、周二栓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干活的伙计也被提前遣散。
如果不是带着一老、二小、一猫,自己绝对有种上级领导下基层视察工作的范儿,而此时却更像拖家带口来旅游的。
新建的厂房砖墙砌了一半,院子里也整洁不少,“现场管理”理念贯彻得不错。听完周二栓汇报了管理工作,又听王石头和张大中汇报了技术工作。
张大中极兴奋,“二/奶奶,这个炉子改造完后,现在熔化出来的铁水不止温度高多了,而且浇注出来的毛坯强度也高了。”
谢娴儿笑道,“我也是无意中遇到一个高人,他说了这种炉子,我就记住了……”
周大叔又比划着那块空地,说着以后该在哪里建房子,如何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