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侯,我肯定会来这儿的。”
“你……”
叶心伤苦笑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银冰却像随口聊天那样,摆弄着竹筒说:“今天是农历初七了。”
叶心伤没明白沈银冰为什么忽然提到今天是初几,愣了下问道:“那又怎么样?”
沈银冰慢慢摇晃着竹筒,淡淡的说:“后天,就是高飞和王晨大喜的日子了。”
叶心伤没说什么,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着竹筒内翻腾的稀粥,沈银冰问道:“叶心伤,你说,高飞不在,王晨这婚该怎么结呢?”
叶心伤回答说:“也许,今天高飞就能出来,哪怕是明天下午出来,也能赶回京华去的。”
沈银冰笑了,很神秘的样子:“他赶不回去的。”
叶心伤没有问高飞为什么赶不回去,只是看着沈银冰嘴角那一抹神秘,沉默片刻后才说:“其实,你是最不愿意看到高飞结婚的那个人。”
“我喜欢他,觉得他要是娶媳妇,也只能娶我。”
沈银冰在说这句话时,脸色平静,语气平静,没有丁点的难为情,和该愧疚的觉悟,仿佛唯有她才能嫁给高飞,天经地义。
叶心伤当然明白他们俩人之间那些破事,懒得和她辩驳什么,只说:“我所认识的高飞,是个从不服软的人。别看你为了他,不惜抛下工作,不顾自身安全的跑来找他,他却不一定会因此而感动,然后和你重归于好。”
沈银冰微微撇嘴:“我来这儿,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我的,只是因为我该来。”
“这话怎么说?”
叶心伤有些不明白。
沈银冰根本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竹筒轻声说:“如果高飞非得死的话,只能死在我手上——叶心伤,这下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不明白。”
叶心伤双眼微微眯起,闪过一抹杀意,随即消失,抬脚走下了竹楼。
“你明白的。我也明白你现在有了要杀我的心思,不过我不怕。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就像高飞只能死在我手中那样,就算是我死,也只能是高飞杀我。”
沈银冰就像一个很有内涵的哲学家,笑吟吟的看着叶心伤,眼神坦然。
叶心伤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挪向了西北方,喃喃的说:“今晚,还会有雨。”
叶心伤没有说错,当时间悠闲的走到晚上十一点多时,群山再次被雨丝所覆盖。
咔!
一声仿佛是在脑袋上方响起的炸雷,轰然响起之前,幽蓝色的闪电,把这片群山映照的雪亮,仿佛连石头缝里的一只甲壳虫都能现出。
这只甲壳虫好像察觉出了什么危险,快速爬出石头缝,刚要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却被一只脚狠狠的踩成了——肉饼?
那只脚抬起,一滴混合着血丝的雨水,滴落在甲壳虫的尸体上。
“咳!”
上官风铃很想捂住嘴巴,不要再咳嗽,但讨厌的咳嗽,却倔犟的顺着她气管向上冒,每一声咳嗽,都会带血,都会带走她一丝力气。
其实,她可能早就死了……她能坚持着走到群山边缘,则都是因为背上的女儿。
抬手扶住了一棵树,上官风铃再也无力前进,双手托着仍处于昏迷中的安归王,艰难的坐在了石头上。
石头上方,是一棵芭蕉树,扇子般的芭蕉叶,挡住了绝大对数雨水,算得上一处避雨的绝佳所在。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一天还要多的时间内,上官风铃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走路。
如果仅仅是走路的话,也许她早就背负着女儿走出群山了,关键是在过去的这三十多个小时内,她遇到了四拨劫杀者,大约三十个人。
现在她和安归王都活着,那三四个不明来历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将死的上官风铃,只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太太,可就连老天爷也无法否认她的另外一层身份:安归王!
前任安归王,这个世界上格斗功夫,杀人技巧最丰富的王者!
那个藏匿在京城白云观内,现已放下屠刀的老实和尚和她相比起来,也要相形见绌佷多。
她甚至比她女儿还要厉害太多。
人在将死之前其言也善,其实杀人手段也会抵达顶峰——在杀掉那三十个人的过程中,上官风铃充分利用了周围的环境,和她丰富的经验,告诉那些已经变成死尸的追杀者,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王者!
可惜,她很清楚,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她坐下的瞬间,就能感觉到在周围几十米远处,就有最少四个人在看着她。
那些是杀手,他们手里虽然有威力很大的枪械,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无数的‘前辈’用生命告诉他们,在没有直接一枪干掉那个老太婆的机会来临之前,千万不要擅自开枪暴露自己的位置。
不能一枪干掉这老巫婆,他们只能死:也许会被一棵树枝穿透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