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清凉如水,外面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在这深夜里面显得尤为惊心,仿佛咳嗽在宁静琬的心上。
“外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宁静琬嗔怒道。
外公鬓边新添的的银丝深深刺痛着宁静琬的眼睛,“外公,是不是我太任性了?如果当初我不去江王府的话,现在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外公笑得淡然,言语里面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外公老了,总不能陪琬儿一生一世,琬儿自幼研习我宁氏的星相术和音控术,又几乎遍读天下诗书,自然知道万事有阴阳,人生有五行,有些事情若是命中注定,总是躲不过去的!”
命中注定吗?宁静琬想起凤君寒,心底微微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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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锦绣山庄没过多久,这天早晨,天还未亮,宁静琬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皱了皱眉头,又出什么事了?“琳琅,什么事?”
琳琅急切的声音道:“小姐,福伯说如意赌坊有人来找你了!”
如意赌坊?宁静琬心下一凛,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肯定不是莫言,要是莫言,绝不会在自己还未起床之前来扰自己清梦!
宁静琬急忙起身,天刚蒙蒙亮,来到前厅,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如意赌坊管事一脸的焦急,正走来走去,福伯在一旁不时出声安慰,宁静琬蹙眉,难道真的是莫言出事了?
“小姐!”福伯道。
宁静琬点点头,如意赌坊的管事一看见静琬,就急道:“宁小姐,我们少爷出事了!”
宁静琬凝眉道:“怎么回事?”
管事着急地喝了一杯琳琅递上的茶,顾不上喘气:“前几日,我们赌坊忽然来了一帮官府的人,说我们如意赌坊勾结江洋大盗,清洗赃银,不但查封了赌坊,连少爷都被关进了提刑司大牢!”
宁静琬心下一沉,秀眉深蹙:“怎么会这样?”
管事重重一叹,“是啊,宁小姐,你不是不知道,这江湖上的玩意哪有那么清楚的?去我们那儿的什么人没有啊?平日少爷和上上下下的关系也都处得挺好的,这事也太突然了!我四处找人打探消息,也毫无进展,只好连夜赶路,来找宁小姐了!”
宁静琬垂下眼眸,莫言的事情她岂会坐视不理?
宁静琬沉思良久,江湖上和朝堂一样,本身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再说了,去赌坊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用这个理由查封了如意赌坊并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能开京城最大的赌坊的莫言并不是泛泛之辈,怎么会丝毫没有听到风声?
只是,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管事看着沉静的宁小姐,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觉得安定了许多!
宁静琬抚摸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指,想到莫言被关进提刑司大牢已经好几天了,从京城到锦绣山庄,需要九天的路程,管事日夜兼程的赶过来,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时间,不知道莫言现在怎么样了?
宁静琬当即起身,“福伯,我要回京一趟,替我告诉外公!”天色尚未大亮,不知道外公是否起身。
福伯道:“是,小姐!”
宁静琬吩咐琳琅收拾好东西,备好马车,天已大亮,宁静琬看着熟悉的锦绣山庄,清澈的眼眸渐渐氤氲朦胧。
“小姐!”马车启动之前,福伯气喘吁吁的跑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老爷说要你把这个带上!”
宁静琬强忍住心中的酸涩,接过锦盒,抱在怀中,“告诉外公,我会尽快回来!”
福伯眼眸深沉,带着一丝无奈与惋惜,“小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老爷的!”
宁静琬微微一笑,“谢谢福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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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山庄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这样来来回回,回到京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距离宁静琬上次离开京城一个月了。
宁静琬心底也有些焦急,提刑司大牢,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莫言那样的人,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吧!
宁静琬站在昔日热闹非凡的如意赌坊大门前,现在门可罗雀,门扉紧闭,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可以想象里面死一般的沉寂!
管事虽说见多识广,在江湖上混的时日已久,也有些人脉,可是这下子也束手无策,求助无门,还好有宁小姐,经过宁小姐上上下下一番疏通,花出去的银子如流水,总算可以见少爷一面了。
宁静琬带着如意赌坊的管事来到提刑大牢。
大牢里,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的虚无中泛着腐烂的味道,衙役押着身着囚衣的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沉重的嘶吼,这仿佛是一个被世间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有秋日明媚的阳光,大牢里面却阴森腐朽。
宁静琬深深皱眉,这个地方真是人间地狱。
管事赔着笑脸给狱卒一人一张银票,“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