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正脸色一变,正准备说什么,却瞥见慕丞相阴沉警告的脸色,没敢辩解。
皇上的声音不怒而威,“结果如何?”
虽没人敢说话,可是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掉李檀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殿异样的安静,连一根绣花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片刻之后,李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伊正的耳朵,“据臣所查,伊尚书确有卖官鬻爵的行为!”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立即如同开了锅的粥一样沸腾了起来!
令人吃惊的不是伊尚书受贿卖官的行为,这是公开的秘密,久在朝堂的人谁不知道?只不过心照不宣而已,很少有人是完全干净的!
真正令人吃惊的是,李檀身为大理寺少卿,只不过是三品官员,居然敢去查一品大员的吏部尚书?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伊正闻言,脸色发白,怒不可遏,“李檀,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官坐得端,行得正,你何以诬陷本官?”
李檀虽遭伊正怒斥,却不减刚毅之色,还未开口,三殿下凤倾城就道:“伊尚书稍安勿躁,何不等李大人把话说完?李大人自执掌大理寺少卿以来,可从未听说过有冤假错案,如果伊尚书真的是被人冤枉的,相信稍后李大人也定能还伊尚书一个公道!”
三殿下的话无懈可击,伊正尽管心中忿忿不平,也只得暂时按捺下性子,这是在金銮殿,不是他自己府中,上座还有皇上在看着呢!
皇上开口了,“李爱卿,将你查到的详情一一禀报上来!”
李檀清了一下嗓子,“臣遵旨,据臣所查,伊尚书受贿卖官一事与一名叫安靖的宿州知县有关!”
安靖?伊尚书心中一凛,不过表面上沉着镇定,无动于衷!
李檀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大殿之上,字字沁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宿州是穷僻之乡,安靖一直想调任一水之隔的海宁,海宁是富庶之地,刚好海宁知府升迁,位置则空缺了下来,安靖便想抓住这个天赐良久,可是以安靖的资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竞争者云集的海宁知府这个位置上胜出的,于是便动了心思,四处活动,找了门路,辗转托人求到伊尚书门下!”
伊尚书一听这话,手指紧握,脸色发白,他是收了银两,可是他也办了事,为什么安靖还会出卖他?
李檀仿佛没有看到伊尚书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安靖自然明白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想方设法数次托人给伊尚书府的夫人,公子,小姐,管家等人送礼,结果无一例外被拒收!”
凤倾城似笑非笑,“伊尚书真不愧是廉洁奉公的国之栋梁!”伊正这种人,最善于做表面功夫,安靖明目张胆地送礼不被拒绝才是怪事?这也是伊正考察来人是否是真心想买官的一个必备过程,伊正这样的人,万分谨慎,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绝对不会接受对方的贿礼,在收礼之前,会进行多方考察!
伊正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几分,朗声道:“三殿下过奖,微臣食君之禄,分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檀的声音打断了,“安靖自然不死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肥缺落到别人手中去,又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伊尚书有收藏名家字画这个喜好!”
伊正冷冷一笑,“李大人,本官喜爱收藏字画没有触犯本朝律法吧?”
李檀不卑不亢道:“当然,不过有人借字画之名行受贿之举就触犯了本朝律法!”
伊正一怒,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话,李檀冷硬的声音又响起,“安靖四处物色名家字画,可是这名家字画也是可遇不可求,佳品极少,就算你想出钱也未必买得到,市面上的大多是赝品,安靖一番努力下来,毫无收获,心急如焚!”
“终于有一天,一个”好心人“指点了安靖,说在城郊有一家叫做”墨轩“的字画坊里面有大量的名家字画真迹!”
“安靖喜出望外,急急忙忙找过去,果然发现了不少求之不得的名家字画,可是墨轩字画坊里面的字画价格昂贵,随随便便的一副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
不少人暗自心惊,在朝堂上混的大多是人精,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收银两当然容易被查,可是字画这种东西,价值不定,你说值一千两,他说值一万两,并不好界定,就算查起来也最容易脱罪,果然好办法!
伊正插话道:“什么墨轩字画坊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李檀却在伊尚书的话语里发现了一丝心虚,淡淡道:“安靖想不到想买一个海宁知府的位置,动辄就是数万两,他一时下不了决心,正在犹豫的时候,字画坊老板告诉他,多贵都值得买,只要得到了想要的位置,花了多少以后都可以捞回来,还会更多,于是安靖痛下决心,变卖家产,多方筹措,最后终于筹集了白银七万两,买了三幅名画!”
七万两,不少人暗自心惊,七万两换一个海宁知府,这安靖也算是下了血本的人!
凤倾城看了伊尚书故作镇定的脸,当然知道这老狐狸的尾巴不会这么快露出来,他定有脱身之计!
李檀继续道:“安靖买了三幅名画,兴致勃勃地再次找到伊尚书府,见到了伊尚书的管家,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将三幅名画卖给了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