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他看向了萧潜，声音掷地有声，让人不敢违背，“你跟顾苡离婚了？”

萧潜似是吸了口气，回头，看着顾苡。

顾苡咬唇，在萧家，她习惯了不回话，免得坏了规矩，反倒给自己招惹一身的骚。

但是此时，她想要说，想对萧衹说，是她不对，没有先告诉他。

然而，却听萧潜在前面坚声道，“没错，爷爷，我跟顾苡离婚了。”

“混账。”萧衹手上的白瓷茶杯，一下被扣在了桌子上，“要不是你爸发现了，你还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爷爷……”顾苡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听萧潜已经抢先一步，“要是不瞒着您，您能同意我们离婚？我早说了，这婚，我必须要离，是你一定要让我们再培养什么狗屁感情。”

“那你就是真的离了？萧潜！”萧衹看着萧潜，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叫道，“我不管你怎么给我弄，你再给我复回去！”

萧潜惊异的看着萧衹，一副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模样，“爷爷，离都离了，您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意义，复婚简单的很，你不乐意我现在找人来给你办。”萧衹高声喝道。

萧衹是气的急了，看着这两个孩子，心里真是，有气，有怒，更多的自然还是着急。

说离就离了，也没知会一声。

萧衹看着萧潜，气的想要去打他一巴掌，可惜，不是小孩子了，打也打不服了。

他只能瞪着萧潜，“你自己说的，不离婚了，你当时是在唬着我玩呢是吗？”

萧潜微微仰着头，“爷爷，我确实是试过了，试着跟顾苡相处，但是，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可能变成我喜欢的样子，我也绝对不会向着她想要的方向去改变，我们之间的差距是没办法缩短的，怎样都不行，我不爱她，您让我怎么跟她过一辈子？”

他字字真切，高扬着声音道，“爷爷，你不能逼着我爱上顾苡，你已经逼着我娶了她一次，你不能再逼着我娶她第二次……”

萧衹气的脸上一片青色，目光再看向顾苡。

“你也是这么想的？”他问顾苡。

顾苡愣了愣，看着萧潜，低垂的眼，微微的闭了闭，点头，她说，“爷爷，既然我们已经离婚，是不可能再复合的了，如萧潜所说，我们不是没试过，是已经试过了六年，是真的不合适，才分开的，这不是一时的冲动，但是，我跟萧潜已经达成协议，我们即便是离婚了，也不会闹的不可开交。”

顾苡望着萧衹，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她都伤了萧衹的心，但是，她心底还是希望，萧衹能够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对他的尊重，知道她也很伤心很难过，很感激萧衹过去为她想的一切。

“爷爷，我跟萧潜是和平分手，即便是分了手，我们也还是会共同经营好公司，公私分明，我们现在的关系，甚至比在结婚的时候还要好一些，若我没有占着他妻子的名分，我在他眼里也顺眼很多，所以……我想，我们更适合这样的关系，总好过同床异梦。”

她望着萧衹，“没有告诉爷爷，是因为不想爷爷一时接受不了，想要慢慢的让爷爷知道，也让爷爷看到，我们即便不是夫妻，我们的关系也会很好，只是没想到，还是让爷爷伤心了，对不起，爷爷，您要罚就罚我吧。”

萧衹枯槁的眼，里面是仍旧有神的眼珠，来回的游走着，在两个人身上看了又看。

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他抬起了手来，向后仰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转过头来。

目光再次炯炯的望向了萧潜，“既然你们现在还在一块工作，就好好相处着试试，抛开成见，你或许并不是真的对小苡有什么反感，只是……”

“爷爷，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萧潜急了，忍无可忍，他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些无谓的劝告，若是这些大道理有用的话，他跟顾苡怎么会有今天。

道理很多，然而，人生复杂的很，不是知道道理就能过的好的。

更何况，有的时候，明明知道道理就放在那里，心里也明镜似的，但是，人哪能控制自己的心呢？

萧潜说，“爷爷您该说的，早就说过了，您说的够多了，我也听的够多了，但是，顾苡就不是我的菜，从一开始，她跟我就不是一路人，我知道，她很好，她优秀，她有很多优点，但是，若是觉得一个人好，便能爱上她，那这个世界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不是？”

萧衹被堵了回去，一时靠在那里，思虑半晌。

管家早让人换了新茶，刚刚洒了的茶水，已经悄无声息的换了下去。

萧衹拿起茶杯来，捏着杯盖，吹了吹，看着水边的涟漪，似是沉沉的吸了口气，才沉声道，“既然如此，我话放在这里，小苡，别怪爷爷狠心，你若是我萧家的媳妇，我怎么帮着你都成，如今你不是我萧家的媳妇了，我再站在你这边，于理不合，大家也会怪我吃里扒外，把萧家的资源给个外人。”

顾苡心头一梗。

外人这个词，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她在萧家六年，如今，一纸离婚书，便将她摒弃在了这堵高墙之外。

豪门，富贵门，如今想来，真真的无情。

顾苡却也明白，这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只的心里毕竟还是觉得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