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嫣连忙上前去,一看究竟。
文帝憋怒了许久,这下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气得胡子发颤。
陈皇后道:“你现在连封号都没有,就如此藐视皇室,若陛下给你个公主、县君的封号,还得了?”
萧袭月跪地,声音沉稳:“袭月来迟,请陛下恕罪。”
“朕为了狩猎,四更便起来了,你倒好,卯时三刻还在睡觉、任这么大队人等你一个!”
原来已经有人替她“解释”过了。卯时三刻?她寅时末就出门了,就怕生变,却怎知路上马儿突然暴毙,好在租赁马车的车行刚好开门,雇了马车,那车夫却是拼了死命把马儿一抽,驶向另一个方向的偏街,好不容易停下,却是为时已晚……
不过,眼下她也是百口莫辩,若说出来,怎么听着都像借口。扫一眼这一周的人,大部分对她都满是厌恶,显然站在萧华嫣那边的。秦誉、秦壑等人并不在场,已经按皇家规矩去平京城外的官道开路候着圣驾了。
“袭月知错,定不再犯。”
“知错,一句知错便抵消了?”文帝本想算了,陈皇后却不依不饶,非要罚她。“你这是藐视皇命!按例当处斩刑,但念在你是太后义女的身份上,臣妾斗胆恳请陛下,革去萧袭月封号资格,永不得入宫、永不得进皇家之门!”
皇后一派臣子力挺、连同为萧华嫣不平的臣子一同进谏:“皇后娘娘说的有理,请陛下定夺!”
除了坚定的太后派臣子还在动摇,其它臣子已跪倒一片!两旁官兵围出的通道两旁挨挨挤挤的人,也乐于看这场皇家大戏,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那个就是那可怕太后的义女?这下可算是遭殃了。
“臣妾恳求陛下下令,革去萧袭月封号资格,永不得入皇室!”
蕊妃在一旁本想求情,但眼下显然萧袭月理亏,她也不想贸然付出代价求情,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折损力气是不明智的。
文帝介于不知太后的意思,略犹豫,但眼下也不得不发令:“那便依了皇后与众卿的意思吧,传朕口谕,萧袭月不知礼数、藐视皇恩,革去……”
正这时,突然前头传来阵阵高喝,一声高过一声--
“请陛下饶了萧四小姐!”
“求陛下开恩,饶了四小姐!”
“……”
官兵大惊,连忙手执长矛刀剑,敌对那上百衣衫褴褛的暴民。
“护驾!!”
“保护皇上!”
却见那凶残的暴民全部跪了下来,并没有造反的意思。
这?
“陛下万岁,我们可以作证,四小姐没有睡到卯时三刻,因为……因为四小姐的马车,卯时一刻便被我们截住了!”那暴民头头之一的黑脸汉子倒是义气。
“是啊,四小姐是为了帮我们谋求出路,才耽搁了时间、来迟了。”
文帝本是吓了一跳,早前就听闻平京城外涌进了一支顽固的暴民,不少会武,任官府如何下旨镇压都剿灭不了,此番,这官兵都莫可奈何的凶残暴民,竟然乖乖的跪在他面前,替萧袭月求情?
文帝让那暴民头子说清楚原委,那衣裳破烂的暴民头子没有文化,东拉西扯总算说了清。原来,昨夜夜半,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说高太后义女要从那条陋街过,随后又有人出了主意:抓住萧袭月,要挟官府,获得钱粮!反正左右都是死!于是他们就埋伏在那里等候,直到萧袭月出现……
“陛下万岁,萧四小姐不但不计较我们要埋伏杀她,反而带我们去了府尹处,为我们指明了出路,得了灾粮。四小姐是好人啊!”
“求陛下饶恕四小姐!”
上百暴民为萧袭月求情的声音响彻平京街道,震撼着在场上千双耳朵!方才暗骂责怪萧袭月的臣子,都暗暗心惊叹服。
萧华嫣震惊,心下略焦急--方才她可是说过,她卯时三刻出门时见萧袭月才方醒来。可恶!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还弄不死她!到底她命有多硬!
大腹便便的府尹大人也随后赶到,将原委说了一通,他之萧袭月是太后义女,也正好巴上去得个好名声,无不赞颂。
暴民里也有几个读过书识过字的,知道那阿谀奉承的本事,又说了几句歌功颂德、赞扬皇帝朝廷的话,文帝及一干大臣听着越发顺耳。
“原来义妹是救济灾民去了,倒是朕误会了你。”文帝把“暴民”变成了“灾民”,想法已是明显,萧袭月帮他做了件功德,如何不好?于是把萧袭月大赞了一番。“秋高气爽,秋狩还未发箭,出宫便得此喜讯、官民和乐,真乃我北齐大幸!”
“是陛下福泽,才保万民康泰啊。”
“是啊,是皇上福泽天下,实乃我北齐之大幸。”
“……”
马屁之声,此起彼伏。文帝心情大好!就算昏聩无能,到底还是喜欢听国泰民安歌功颂德的话。
萧袭月侧目对上萧华嫣,嘴角勾起一抹笑。
“四妹出门时大姐还在梳妆打扮,真是好生担心大姐会迟,没想到大姐还早到了,妹妹总算放心了。”
她在挑衅!萧华嫣哪听不出那话中的讽刺和陷害,捏紧了拳心。臣子们介于大将军和郑国公府的面子,不敢微词,可老百姓没有那么多估计,夹道的百姓纷纷低声议论。“对啊,方才那个穿得跟天仙似的小姐不是说,她卯时三刻出门,那四小姐才初醒么?”“是撒谎吧……”“不会吧,看起来那么善良的女子怎么会……”
文帝也想起来,转而对萧华嫣皱眉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卯时三刻出门是才见萧袭月方醒么?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