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紧拧眉头,他强忍剧痛站起身来,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再将冰冷视线转向安娜。
安娜一阵惊慌失措,她只想给沈鸣点教训,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我没有,是你自己摔下来的,跟我没关系……”
沈鸣冷冷盯着安娜,眼底深处慑人的寒意似要将人扼杀,半晌,他收回视线,他总得跟安娜算笔账,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置伤情,搞清楚这些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鸣转身往洗手间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没有半点情绪地道:“把这处理干净,我想你也不愿意事情闹大。”
安娜连声点头,恨不得这件事就没发生,她是讨厌沈鸣,但还不到想跟龙亚作对的地步,如果沈鸣真出了什么事,那她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没人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鸣在洗手间查看了伤情,满脑子都被困惑团团围住,他想不通现在究竟怎么回事,就算把几十年的经验总结起来,他也找不到任何能拿来解释的理由。
缠绕在腹部的疼痛犹如尖刀在切割着血肉之躯,沈鸣几乎没力气下楼了,更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窘迫,他掏出手机,痛苦却平静地道:“符蒙,你现在最好过来一下。”
就像在商议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但符蒙不敢小觑,他还算了解沈鸣,清楚这个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向人求助,然而事情的发展仍然让符蒙心惊,他推门进入后,就看见沈鸣身上沾满了血迹,他瘫坐在地上,满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沈鸣淡道:“我得去医院。”
“怎么回事,你哪受伤了?”符蒙到底是龙亚的人,一边焦急询问,一边已经扶起沈鸣,然后以最快速度离开。
“不知道。”沈鸣快神智不清,却还有力气开玩笑,“我也许被外星人青睐了。”
把沈鸣扶上车,符蒙立即开车前往最近的医院,并将这件事迅速告诉家主,这件事是他办事不利,责罚肯定会有,但现在隐瞒不报的责罚绝对更严重,他比谁都清楚家主对沈鸣的在意程度。
殷凛问清医院地址,然后就让符蒙把手机给沈鸣听,他声音危险到了极致,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符蒙小心道:“家主,夫人已经昏过去了。”
一段几近窒息的沉默后,电话被怦然挂断,符蒙连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被阴霾气息牢牢罩住了。
rehab医院成立以来,从没像现在这样严阵以待,绷紧的气氛似乎连喘息的余地都被剥夺,所有人噤若寒蝉,妇科室外的长廊一片死寂般沉默,唯有紧闭的室门孤寂地昭显着存在感。
沈鸣正在接受检查,并由医生判断,进而采取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符蒙守在长廊通道处,目光却远远注视着殷凛,唯有现在,他才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丝人气,他没来得及见证殷凛的过去,在符蒙印象中,殷凛强大不可侵犯,冷漠似乎毫无感情,直到沈鸣出现,这种僵局才被打破,他印象中无坚不摧的家主变了,他在意这个叫沈鸣的人,甚至超出了他对任何事情的在意程度。
符蒙甚至怀疑对家主来说,除了龙亚,大概没什么能比得过沈鸣了!
但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家主,现在的殷凛低落、颓靡、慌乱,他仍然挺直站立着,似乎没什么能压弯他的肩膀,但符蒙就是看出来了,家主已经有了弱点,甚至他在感到恐惧,他害怕失去沈鸣,这种情绪让家主已经没心情再关注外界的一切。
符蒙无法想象,如果沈鸣真出了什么事,家主又将会怎样。
他只能祈祷这件事不要发生。
这项检查不容有失,等待的过程中,一分一秒似被无限拉长了,殷凛体验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他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目光牢牢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像麻木了,又像在逃避,他毫不动弹的站在那里,时间像被骤然间凝固了一般。
殷凛心乱如麻,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以沈鸣的身手,很难有人能对付得了他,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致沈鸣出现现在糟糕得局面,其实说不后悔是假的,殷凛每一秒钟都陷在惊恐之中,他害怕沈鸣会出事,也害怕这个孩子留不住,那样他接下来将糟糕至极。
他开始后悔没早点将实情告诉沈鸣,那样他至少会有所防范,不至于像现在被打个措手不及,何况沈鸣迟早会知道,早晚其实并没多大区别,沈鸣倘若决定了,他向来很难去改变的。
而像这样守在外面,无能为力的感觉反而让殷凛备受煎熬。
过了近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紧闭的妇科室被打开,殷凛本能的往前走,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忐忑的心情被无限放大,心跳快得似要冲破皮肉,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过,就算以前无数次险些死掉,他也没让这种情绪泛滥过。
然而现在,他却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
负责给沈鸣检查的是医院赫赫有名的医生,随便一位拎出来都德高望重,他们显然清楚检查对象是谁,即使这种妊娠情况匪夷所思,他们仍然以最优良的态度做了最大努力。
殷凛盯着他们,嘴里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像被卡在喉咙里,唯有焦灼的表情表露无遗。
“殷先生,情况很复杂,这种事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首例,两三个月正是胎儿危险期,何况现在还受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