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这一口血喷出来,就知道自己不好了。
若是用武侠的话说,就是元气大伤。
这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个了,只是抓着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尖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错了?!”
怎么可能呢?
慕容敬,那是把她家明珠当珍宝的呀,怎么会上门来说要娶一个方芷兰?!
况,方芷兰病歪歪的,这也没有见过慕容敬的呀!
那丫头仿佛还有话说,只是看着陡然精神起来了的恭顺公主,与扶着妻子恐她兴奋过头跌了的沈国公,动了动嘴角不敢说别的叫人看笑话回头被三太太责骂,只是哭起来。
“芷兰?”三老爷也竖着耳朵听着呢,听见是太夫人身边的丫头,虽然也觉得有些不乐意,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闵王世子不是没有退亲么,不过是又看中了另一个罢了,便不在意地说道,“母亲身边的丫头素来都是好的,既然世子喜欢,就纳了去如何?左右还省了一副嫁妆。”做妾还要个屁的嫁妆!
他想到沈明珠从来对他都很不恭敬,还时有轻视,就知道自己日后的死活只怕这闺女是不大在意的了,又想到方芷兰还对自己挺恭敬的,也有心叫方芷兰过去,也算有个人在慕容敬面前给自己说话。
虽然慕容敬是女婿,不过是闵王世子,到底是宗室,以后三老爷总有能用上的地方。
就算用不上,以后在京里喊一声“我女婿是闵王!”。那得多有面儿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见他没心没肺竟然还想叫方芷兰嫁过去,三太太恨不能一刀捅死三老爷。
在这之前,她更想捅死狐狸精!
贱人,她待她这样好,怎么敢觊觎明珠的夫君!
白眼狼!
眼睛都恨得红了,三太太哪里还有方才的快活呢,也记不得想当初怀着坏心眼儿想把方芷兰嫁给好色的老头子了,捂住了胸口恐再吐出一口血来,指着三老爷骂道,“明珠的死活,你都不顾了么?!”
“四丫头她还是嫡妻不是?”三老爷就与那丫头问道。
那丫头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嘴角方才在三太太目眦欲裂之中小声儿说道,“表姑娘说不敢与姑娘比肩,只想留在世子身边做个小猫小狗儿就好了。”
方芷兰跪在气得脸色发白的沈明珠面前哭的时候,她们可都看着呢,听着这位柔弱多病的表姑娘嘤嘤地说着自己对闵王世子的爱慕,还有那满腔的心意,还说了许多的话,只说自己愿意没名没分服侍未来的世子夫妻,当个奴婢就行,就求四姑娘开恩成全了自己的一片心。
慕容宁听到这儿,看着三太太难看的脸,就笑了。
这表姑娘也真是满痴心的,当年想给慕容南做妾,如今,就要给慕容敬当小猫小狗儿了。
不过想到方芷兰恶心明秀时的光景,安王殿下也觉得这真是风水轮流转,活该沈明珠叫人恶心一把。
况还有更恶心的在后头呢,安王殿下懒得告诉三太太。
他在三老爷府里放了人,本是防备沈明珠那张狗嘴什么时候说明秀的恶言罢了,没想到方芷兰挺给力,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明秀一歪头就看见慕容宁脸上犯坏的笑了,知道他只怕知道这其中内情的,却不觉得厌恶,只觉得这人为了自己,只怕做了不知多少。
她相信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她。
三太太却没有看见慕容宁的表情,显然就想扒了方芷兰的狐狸皮,竟都不告辞的,大步走了。
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明秀就知道只怕不能善了,微微皱眉。
若此时闹大发了,娥皇女英姐妹相争的并不是好话。她也就罢了,看安王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名声再坏想必不会退亲,然而明真的婚事,只恐生出波折。
曾养在一个府里的姐妹都是这样的性情,谁会相信明真无辜单纯呢?
因心里生出这样的担忧,她的眉眼间就露出了一些。
“表妹别担心。”慕容宁一看明秀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知道她这是为姐妹担心,就心疼了一下,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六姑娘的事儿,我也记在心里呢,你且看着就是。”他见明秀诧异地看着自己,便笑眯眯地说道,“大堂姐的亲事不是我做的媒?是不是夫妻和睦?什么名声都不打紧,只要我出马一回,定能给你一个好妹夫的。”他心里已经在想有没有谁合适明真了。
“你平日里忙碌前朝,就不要挂心这些了。”明秀温声道,“是我想多了。咱们早就分家,况凭着国公府的声势,只有咱们不乐意别人的,没有别人不乐意咱们的。”
“阿秀这话说得对。”恭顺公主便指着慕容宁笑道,“方才我见你贼眉鼠眼的,可是还有什么内情?”
沈国公只是嘴角一挑,却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慕容宁在恭顺公主面前献宝。
三房那点儿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其实他也知道。
在三老爷府里放了人防备着的,并不只是安王一个。
“姑母都这样说了,我不与您说点儿有趣儿的,只怕下一回您……”
“这人好啰嗦!”恭顺公主就与沈国公咬耳朵。
只是这咬耳朵声音不小,明秀听得噗嗤一声儿。
慕容宁厚脸皮就当没听见,把自己的忠心表完了,这才与恭顺公主笑嘻嘻地说道,“阿敬就要当爹,我自然是欢喜的不是?”见恭顺公主一怔,之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了然,显然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隘,慕容宁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说出这个,我都担心脏了姑母与表妹的耳朵。方芷兰那丫头是个了不得的,这都有了阿敬的骨肉了。我想着,只怕这一回沈四姑娘不想叫她进门都是不成的了。”
“有孕。”恭顺公主闭了闭眼,皱起了眉头。
若但是姐妹共夫也就罢了,然而还有这未婚有孕,真传出去就是麻烦事儿。
“不必担心。”沈国公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都分家已久,这些,落不到咱们身上。”就算没分家,这样的流言谁敢议论在沈国公的身上呢?从皇帝的脾气越发地怪异,更倚重沈国公开始,这京里就是沈国公很能压住的了,寻常人家上杆子巴结走来不及,还敢说坏话儿得罪沈国公?只怕回头就得叫沈国公带着人给宰了。不说别的,如今倒霉落魄的淮阳侯府就是个例子了。
沈国公一说这话,恭顺公主也就信任地点头。
“她有孕时间也不短了,我早就知道,就等着看笑话。”慕容宁微微露出了食人花儿的样子了,转头与明秀笑道,见她含笑看着自己,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脸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