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贼!老周你疯了吗?”
四辆大车就要围成方框的时候,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那辆大车却调转方向,平时心疼牲口的车把式拼命抽打驱赶,平时走不快的大车也提起了速度,向着道路一边跑去,甚至都不在路上了,直接进了一边的庄稼地。
这一刻,大车围成的防御已经无用,在正对着敌人那面已经出了个巨大的缺口,雇工和剩下的车把式们都目瞪口呆,随即就是慌乱,没了这防御的依仗,怎么还来面对贼匪。
先前唿哨的汉子已经和前面九个人会和,手上也抄起一把刀,但他们十个人没有贸然向前,谁都看到朱达手中的弓箭。
“骑马那小子,你现在转身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边有人喊道,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跑向大车那边。
在马上的朱达冷笑一声,箭支搭在弓上,弓却只是小半开的程度,随时可以张弓搭箭射出,这个距离上,他对伤敌杀敌都有把握。
“都不要慌,有老爷在,咱们人比那边多,怕什么!”
“谁要乱动,老爷不射死他,我也要用刀砍死他!”
“和他们拼了!这些人只让老爷走,这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拼了!”
这几句话嗓门极大,却是不同的人喊出来,第一句话是纪孝东,第二句话是李和喊得,第三句话是张进北。
前面两句还好,第三句让马上的朱达皱了下眉头,这么喊很不妥,太容易让人钻了空子,所有动手的贼匪都是为了求财,能不费力就能拿到钱财当然不会去拼命。
“对面的人听着,兄弟们只求财不要命,你们现在走,没人会管,要是不长眼,等下就把你们杀了喂狗。”
这喊话一说,刚才还慌乱不休的雇工们却安静了片刻,车把式们则不然,这个道理倒是能想清楚,牲口和大车都是值钱营生,落在贼人手里肯定是拿不回了,如果拽着他们赶车,事后要杀人灭口的话,那下场更是不堪。
“咱们杀了两个贼,你觉得他们会不报仇吗?咱们大伙抱团还有活路,真要散了,恐怕真要被贼人一个个杀了吃肉,大伙别犯糊涂!”李和大喊了出来,他边说边是挥刀,样子好似疯狂。
他这话喊出来之后,雇工们倒是不像刚才那样骚动,局面勉强压住了。
“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我不会亏待,但要是临阵脱逃的,你们也知道下场。”朱达扬声说道。
不管是“不会亏待”还是“下场”,雇工和车把式们都是心中有数,而且亲身经历,想想分到的那些银钱,再想想被射死的那些同伴,雇工们判断的尺度很简单,朱达距离他们更近,想要杀死他们比那边喊话的贼人更简单,至于隔着三辆大车射中不易,他们在这个当口则是考虑不到了。
朱达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敌人,这些人同样紧张盯着他手中的弓箭,这些贼人和昨日遇到的乌合之众大为不同,知道用言语扰乱和说服,能趋利避害,而且这些贼人知道如何战斗,有一定的默契和配合。
“贼兵!”朱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蒙古马队和官军骑兵这次行动,几乎将所经之地血洗一遍,不要说乡间豪强被扫荡干净,依附他们的贼匪也没有多少幸存的可能,只有无处可去的难民结伙成为暴民贼匪,但贼兵不同,他们比没见识的乡间土豪更有见识和经验,更知道躲避兵灾,贼兵们幸存的可能更大,当然,或者他们就不是流浪在外的贼兵,而是最近才从军营中逃出来的。
想清楚这些的朱达并没有任何轻松,他心情沉重,只是在默默苦笑,刚才事仓促,挥砍时候的姿势不对,肩臂扭伤,开弓三次恐怕就没办法继续,可对面有足足十个人,自己这边有近三十人,帮不上忙的三十个人。
周青云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两个人面对眼前的局面会好很多,可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不见同伴的踪影。
就在这时,看到有贼人从逃开的那辆大车上搬下货物,他们要干什么?拿着东西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