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下次不会走这郑家集了吧?”
“还怎么走啊,从前在这边就能出货进货,还能补充给养,人和牲口得病了还能在这边治,大伙吃喝玩乐也有去处,现在有啥,就这牲口都吃不下去的粗粮饼子,这只知道加盐的牛马肉?”
朱达都不用特意去寻找,直接和同住一个场院的人就能搭上话,如果是平常,走南闯北的商队商人会觉得朱达这等半大小子太不可靠,但悬挂在大车上的人头会让人产生足够的敬畏,等说了两句之后就知道是懂行的生意人,那就能聊的下去了。
这次蒙古马队入寇,的确让大家措手不及,南下北上的商队都无可奈何的来到了郑家集,他们埋怨归埋怨,其实心里还有几分庆幸,多亏还有伙人在这里支应接待,尽管比起从前的繁华商埠来,实在天差地别。
听到对方的描述,朱达倒是对这伙占据郑家集的人多了几分看重,牛马肉怎么来的,无非是蒙古马队入寇时候的死伤,腌渍牛马肉的盐十有八九来自于达川号,能整合这些资源,算得上有心人。
“老哥,这加盐的牛马肉可比不上咸蛋,那个滋补,吃着也熨帖,到草原上还能卖钱。”
“可不是,这天杀的鞑子马队把什么都毁了,现在上哪里买去,等这次回去,也得让家里那边把这些东西操持起来,咸蛋在鞑子那边好卖的很。”
“小弟这边倒是备了些咸蛋,小弟是从县城出来做生意的,图个快进快出,不知道大哥要不要买。”
几句话就兜到正题上,同院的那商人先是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朱达说道:“小兄弟,你还真是个装猪吃虎的老把式,真会做这个生意,开个价钱吧!”
朱达笑嘻嘻的给了价钱,比这次大难之前贵了两倍的价钱,那商人也没还价,直接买了下来,咸蛋的价钱本就不高,商队出门在外,在吃喝上留的余度很大,何况郑家集这中继被毁掉,补充给养,尤其是补充合意的给养,要比从前要困难,有这咸蛋在,直接就买下来了。
交易完咸蛋之后,那商人却指着大车上的布匹和其他杂货说道:“这些什么价钱,你都把苫布掀开了,肯定是要招揽生意的。”
如果是要继续赶路行商,那苫布肯定会一直覆盖在上面,而朱达进了场院之后就将苫布敞开,把里面的货物给别人看,行商之人脑筋灵活,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问。
“小兄弟,看你刚才做生意很老练,怎么这时候这么莽撞,这一匹染过的棉布市价不过四百文,再向北走,哪怕到了边墙也不过六百文,你居然喊价一两,你看看我的车队上有多少棉布,这些在开封上的货,一匹三百文不到的,小兄弟,做生意要实在,你这样做不长久的。”那商人板着脸训了几句,朱达脸色没有变化,只在那边笑嘻嘻的听着。
那商人说完之后,看了看朱达的表情,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轻轻出来做生意也不容易,这兵荒马乱的,这样,我三百五十文一匹收你的布,其他杂货都按照市价来算,老哥看你投缘,就吃这个亏了,怎么样?“
周青云没有在朱达身边,跟着朱达出来谈的是李和和张进北,旁听的时候,两个人脸色一直在变化,咸蛋拿来几乎不要钱,这就翻了三倍卖出去了,一匹棉布拿过来不到一百文,这就翻了三倍不止,这那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在河里捞金明抢,他们两个听到商人报出价钱之后,下意识的看向朱达,心说你快答应下来,这赚了太多。
那商人一直在观察朱达和同伴们的表情,当看到李和还有张进北的期盼惊讶神情之后,心中更有把握,脸上却做出一副我是看中你才肯亏欠利益的表情来。
朱达笑着点点头,悠然说道:“这次鞑子打过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来,只怕省外的商队一两个月不敢再来了吧,而且鞑子敢进来,大同边军也不能善罢甘休,只怕这边贸互市也要停了,这些杂货都是日常要用的,一天不卖过去,价钱就会涨起来,何况要停几个月,这道理小弟能想明白,其他人比小弟聪明那么多,肯定也能想得明白,我卖给老哥卖贵些,可老哥卖给鞑子或者关口的边将,卖的肯定更贵,赚得肯定更多,我是觉得和老哥投缘,才想和老哥你做这个生意,送一笔财,老哥若是不愿,现在也有七八家商队停在这边,小弟去问问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