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应了一声,手却没有放开。
她望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突然脑中一转,想到了什么。
她问道:“你身上带刀没有?”
他一怔,答道:“有一把匕首。”
“给我用一下。”她说道。
“你要匕首干什么?”他抬眉。
“给我便是。”她向着他摊开手。
他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从腰间取出匕首交给她。
她将匕首从鞘中抽出,侧过头,挑起自己一咎头发,将它断了下来。
他一下明白了她的用意,眼睛瞬间有光亮闪了闪。
她将匕首还给他,然后取出自己的绣帕,将这咎头发包在其中,再递给他:“这三个月,虽然你不在建安,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好。”他含笑点了点头,接过绣帕,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对了!你明日什么时候走?”她又问道。
“明日辰时一刻。”他答。
“从哪个门走?”她又问。
他望着她:“章城门。”
她笑了笑:“明日我送你。”
“你能出得来?”他眼睛一亮。
她一脸狡黠地眨着眼睛:“我试试。”
他唇边含笑:“那我等你。”
许是知道明日还能再见一面,两人心里都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
“我出去了。”她又说道。
“嗯。”他点了点头。
她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怕他又像先前那般捉弄自己,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她便飞快地转过身,向树林外跑去。
“阿娆!”他在她身后叫道。
她转过身来,望着他一笑:“什么?”
他笑了笑,说道:“等我回来!”
“知道啦!”她笑容深深,“你说过好多次了。”
他笑了起来,眼睛却一动不动锁住她。
她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过身走出树林。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她怕自己再回头,会忍不住跑回去,然后再也舍不得走了。
反正,明日还可以到章城门去送他,还可以见到他,不是吗?
这么一想,崔娆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便加快脚步走出了树林。
走到溪边,往对岸一看,却看见桓萱却已经不在溪边,只有那道姑还站在那里。
见此情景,她心里有些纳闷。
桓萱怎么不见了?该不是母亲她们从灵安散人房里出来,叫桓萱叫走了吧?可如果这样,不可能只叫走桓萱不找自己呀?
想到这里,她赶紧过了河,见道姑还对着溪水发呆,忙问道:“请问道姑,有没有看见我表姐到哪里去了?”
那道姑抬起眼,深深看了崔娆一眼,说道:“先前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已经回观里去了。”
“多谢。”崔娆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便往观里走去。
“姑娘请留步!”道姑在她身后叫道。
“何事?”崔娆转头问道。
那道姑犹豫了片刻,然后问道:“先前琮找姑娘的那位年轻公子,可是姓谢?”
“是。”崔娆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那道姑怔了片刻,又问道:“他是谢韶的儿子?”
崔娆又点了点头。
“果然是!”道姑唇边扯出一丝淡薄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他的次子都这么大了。”
听到这话,崔娆一愣。这道姑怎么知道谢浔不是谢韶的长子?要知道谢韶长子谢澈在三岁的时候便夭折,世人都以为谢韶只有谢浔一个儿子,却不知道他还有个长子。
道姑似乎没发觉崔娆神色的变化,自顾自说道:“长得真的很像他,一看便知道是他儿子。”眼中似乎有凄婉之色。
听她这么说,崔娆心中一紧。
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起过的关于谢韶的往事。
当年,谢韶为了娶青阳公主,抛弃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杜氏之女。而性格刚烈的杜女,便在谢韶与青阳公主成亲之日,负气出家。
她所出家的地方,正是清音观。
想到这里,崔娆抬头细细看了看那道姑。
这道姑年过四旬,年龄倒与谢韶相仿,而且容貌秀丽,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也应当是一风华绝代的女子。
这道姑,难道便是那被谢韶所弃的杜氏女杜藜?
想到这里,崔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你可是杜家姑姑?”
听到崔娆的话,那道姑神色一怔,随即低头回应道:“姑娘,贫道乃化外之人,并无俗人名讳。贫道道号元真。”
虽然这元真如此说,但通过她神色的变化以及她之前的反常之处,崔娆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她便是那杜藜了。她如此说,只是不想再提起往事罢了。
于是,崔娆忙小心地笑了笑,说道:“元真道姑,崔娆失礼了。”
元真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元真道姑再无他事的话,我便回观里去了。”崔娆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元真盯了崔娆片刻,突然问道:“他喜欢你?”
崔娆一怔。
元真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她有些摸不着头。
“我是问,谢韶那儿子喜欢你?”元真又问。
崔娆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便羞涩地笑了笑。
元真又问道:“你也喜欢他?”
崔娆顿了顿,红着脸点了点头。
元真默了默,说道:“你表姐也喜欢他。”
这句话不是问话,而是直接告诉崔娆这个事实。
崔娆一怔。
她知道桓萱喜欢谢浔,可这么一会儿,连元真道姑也看出来门道了?
想到这里,崔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元真冷冷一笑:“如此能招桃花,真不愧是谢韶的儿子!”
想着元真是因被谢韶抛弃而出家,心中定是对谢韶痛恨不已,更何况谢浔还是青阳公主的儿子,怕是更惹她厌。如今她知道了自己与谢浔的关系,她说不定连自己也厌恶上了。
崔娆这般一想,心中不安更甚,赶紧对着元真说道:“元真道姑,你继续在此吸灵气吧。时候不早了,我母亲该寻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元真回应,她便急忙走开,从后门回了清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