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抱着衣服回来的小方抱着倒在血泊里的同事,哭得像个孩子。
“我操他祖宗……”聂新颤着手,抚了抚刘志年轻的、全是血的脸,嚎啕大哭。
“那是晟少的鞋。”一名助理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坡,接连绊倒了几次,捡到了霍晟的鞋,还有被断枝挂掉的一片裤角。
“打电话给高律师他们,他妈的让警方的人跑快点行不行。已经让律师和他们说明情况,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人在哪里?”聂新抹了把脸,悲愤地说道。
助理噙着泪,给律师打了电话。
聂新拿着衣服盖上刘志的脸,冲下了山坡。
两个人沿着血迹一直往下找,到了山涧边,看着咆哮奔流的水,捶胸顿足地哭。聂新和霍晟就像兄弟一样,早就不是雇佣的关系了,两个光棍,除了睡觉,天天在一起。刚刚还在一起的兄弟没了,聂新的心脏就像被刀狠割了几刀一样!
他跳进水里,潜着气下去摸索,想找到霍晟,把兄弟找回来。
他像疯了一样,手脚都冻得僵硬了,颤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上头终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律师带着警察们过来了。
“怎么才来!”小方愤怒地咆哮道。
“有线人密报线索,让警方确定是他说的那个位置,全往那边去了,还说我们胡闹,妨碍公务,我怎么都拖不过来。”高律师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警察把已经耗尽体力的聂新拖上来了,他倒在石头上,双眼直,脸色青。
小方跪坐下去,用力地搓他的手,他的脚,想让他暖起来。
是啊,他们只是打工的,可是去哪里打工,都没有跟着霍晟,跟着聂大哥好,他就跟亲大哥一样。
小方哭个不停,和高律师一起把聂新抬起来,往山坡上爬。
人得找,顾睿还要去医院,还要告诉顾念安消息……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
顾念安得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只是通知她找到顾睿了,孩子在就近的医院里抢救。
听到这消息,顾念安跳上拖拉机,开着就走。
不会?没什么不会的,掌着方向盘就行。
“念安,我来!”蓝琅予疾追过来,让她坐在身边,他来开。
顾念安一路上不停地催促,颠簸了许久,终于开下了山。山下有车等着,直接送她去医院见顾睿。
聂新也送来抢救了。
见到这一行人在这里,顾念安楞了一下,但没多想,直奔抢救室看顾睿。
他烧得厉害,哮喘也作了,只能借助呼吸机呼吸。她趴在门上看,好想替儿子去痛!
高律师和小方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霍晟呢?”顾念安终于扭头看他们二人了,哑声问道。
高律师不敢说,小方也不敢看她。
人都没找到,地上的弹壳有六七个,也没找到子弹头,坡下的血迹也都是霍晟的,那么多的血,估计子弹都是打进霍晟身上了。
“没回来,陪梅嫣?”顾念安又哭了。
“不是……盼盼是他找到的……”小方撑不住了,往地上一蹲,双手捂着脸哭。
“那他人呢?也受伤了?在抢救?”顾念安看着他这架势,心咯噔一沉,腿软软的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他……”小方越哭越大声,这么大个男人,哭得比婆娘还厉害。
顾念安更慌了,扑过去,抓着高律师地手摇,“你说啊,他人呢?”
“中了几枪,还不知道……人没找到……但一定会没事的……”高律师勉强安慰道。
中枪了?顾念安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来的路上有多生气,现在就有多伤心。他无所不能的,怎么会中枪呢?他应该是自带刀枪不入的盔甲的啊!
“念安,别慌,会找到的,我马上就去安排人。”蓝琅予搂住她,连声安慰道:“你看盼盼都回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顾念安看着高律师和小方,知道情况会比她想像的更糟糕!
此时刘志从抢救室里推出来了,这是小方要求的,一定要再抢救试试!
现在他盖着白布,一动不动。
蓝琅予摁住她的手,不让她看,把她的脸摁进怀里,不让她动。
“不是他,这不是他……这是小方……”
小方?小方才27岁!小方他是复旦毕业的!小方他父母亲就这么一个儿子!好多人想给小方介绍对象……他很懂礼貌,文质彬彬,他很爱笑,看到顾念安时就笑,还总是悄悄给顾睿买泡泡糖吃,两个人躲在楼梯间比赛吹泡泡。他只有27岁啊!
顾念安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她张大了嘴,用力地往肺里吸气,但喉咙很紧,鼻子也塞住了,空气怎么都吸不进去。她的胸膛辣辣地痛, 像火在烧,像是要把她给烧焦了。
“不是……”顾念安用力捶了捶胸口,人往下蹲,艰难地说道:“你们别骗我,他是去陪梅嫣了……他没事,好得很……”
她撑不住了,她的眼泪就这样流,越流越凶,眼珠子仿佛都要和眼泪一起流出来了。她的耳朵里嗡嗡地响。
“念安,念安!”蓝琅予箍紧她,用力拍她的背,想让她喘过气来。